100%

●第四十卷 清康熙(一)

圣祖康熙元年正月己亥,吏部议:“江宁巡抚朱国治藉口已报丁艰,不候交代,委弃职掌,遽行离任,应降五级调用。”得旨:“巡抚职任关系重大,朱国治遽委弃职掌离任,殊违法纪,着革职。”辛丑,江南省上江、下江学道二员裁并归一。

二月癸亥,以崔澄为江南左布政使。

六月乙丑,谕兵部:“京口水师船发往浙省定海,合浙省水师船,着设提督一员,总兵二员,驻扎定海;福建水师亦应设提督一员,总兵二员,此水师官兵应驻何处,每处应设官兵船若干,尔部会同大学士苏纳海、尚书车克速议奏闻。”

七月辛卯,以李芝兰为江南按察使。

九月戊戌,割免瓜州剥船济功银两。

十二月甲寅,河道总督朱之锡疏言:“宿迁县遥堤,自直河口起至皂河西止,黄水大溜直射,坍溃。抢筑小堤恐不足恃,请展筑月堤,以资防御。”从之。丙辰,以佟彭年为江南右布政使。

二年正月戊戌,江宁巡抚韩世琦疏言:“崇明县大粮田九千六十顷五十亩零,除正赋外复征芦课银八千三百八十余两,实系一田两赋。亟请蠲豁。”从之。

二月乙丑,漕运总督林起龙奏:“淮安群盗钮思塘、王海云等,阻水结党,出没黄河、洪泽等湖二十余年,杀掠商民、抢夺妇女、劫解部颜料船只,非他盗可比。顷严督文武官四布缉捕,相继就擒。钮思塘等应并斩,余流徒决杖有差。”得旨:三法司核拟具奏。是月,开浚泾河闸。

三月庚寅,裁江南扬州府船政同知。甲午,裁江南苏松兵备道。是月,免江南青浦等十二县、江宁前卫等十五卫旱灾逋赋有差。

五月己巳,建镇江府金山城寨、炮台。庚寅,蠲除崇明、靖江、丹徒、丹阳四县民迁赋缺、抛弃田亩额赋。

六月丁未,免瓜州镇南新、复生二洲荒地额赋。

八月甲寅,增设江南按察使一。

九月己巳,免江南凤、淮、扬府属十五州县卫旱灾赋。

十月丙辰,淮徐道事务归并淮海道管理。扬州道事务归并驿盐道统辖。

十一月庚辰,转王鍈为江南左布政使,以石琳为江南按察使。

三年五月丁卯,命江宁、苏、松、常、镇、徽、宁、池、太九府,广德一州,分隶江南按察使司,仍驻江宁府;安庆、庐、凤、淮、扬五府,徐、滁、和三州分隶江北按察使司,驻凤阳府之泗州。

六月己亥,以佟国桢为江南按察使。

闰六月己卯,裁江南随征左、右二路总兵官。

八月丁卯,以赵曰冕为江南按察使。

十月辛未,两淮盐御史赵玉堂疏报:“通州所属,八月初一起至初三日,风潮冲倒堤岸,水深丈余,引盐、庐舍、土地、人民淹没无算。”章下所司。丙戌,清察江南芦课,增银五千五百两。

十二月丙寅,当涂、高淳新垦湖地,以难耕种豁免前升科赋额。

四年二月癸亥,转郭鸣凤为江南左布政使。是月,免江南太仓、崇明、上海、通州、海门等五州县去年份水灾额赋。

三月丙申,裁漕储道缺。戊戌,给事中杨雍建奏:“户部议将康熙四年江、浙二省运解三年份白粮正耗尽行改折,以充兵饷,每石照例折征银二两。夫米价随时高下,比年江、浙之米每石价值七八钱而止,今改折二两,加以火耗、勒索之费,非本色三石不足以完折色之一石。且正米之外,又有耗办等米,夫船等银,臣愚以为有本色则有耗办,既已改折矣,不应并耗办而亦折之也;有本色则有夫船等银,既改折矣,不应并夫船而又征之也。乞敕该抚转行所属,照时价减征。其溢收者,或尽还民间,或抵算别项正赋,毋使吏胥因缘为好。并令该部嗣后勿议改折,以累百姓。”下部确议。

四月甲子,操标七营分隶江宁、狼山二镇。

五月辛丑,以江南淮安旱,发粟赈之。癸卯,免江宁左卫等十五卫沿江坍荒田赋,俟招垦复熟起科。丁未,江西总督裁并江南。

六月庚申,以刘景荣为江南按察使。己巳,江南、江西总督驻扎江宁府。

七月甲辰,免江南徐州等十州县旱灾额赋。

十月壬午,免江都水灾额赋。

十一月戊申,吏部议复:“江南、江西总督郎廷佐奏,凤阳巡抚缺已裁。所属庐、凤二府,滁州、和州请分隶安徽巡抚管理;淮、扬二府及徐州请分隶江宁巡抚管理。”从之。壬辰,免江南山阳县水灾额赋。

十二月庚午,江南、江西总督郎廷佐奏,溧阳县民顾起龙等获玉玺,篆文“人心惟危,道心惟微,惟精惟一,允执厥中”十六字,遣官赍进。命收贮内库,赏顾起龙等银各五十两,赍玺笔帖式三员各马一匹。

五年正月癸巳,免长洲等十一州县去年水灾额赋。

三月丙申,以卢崇俊为河道总督。

六月癸丑,免江宁、上元等卫历年未完黄,快丁银。

十月戊辰,户部议复:“漕运总督林起龙奏,江南苏、松、常三府,浙江嘉、湖二府,白粮折征每石二两,今民间谷价止七八钱,民力不堪,请改征本色。应不准行。”得旨:“白粮改折,既称苦民,俱着征本色。”

十一月己亥,以杨茂勋为河道总督。

十二月壬戌,免邳州、睢宁等五州县水灾额赋有差。

六年二月己酉,免江南桃源、赣榆二县去年蝗灾额赋。

四月甲子,江南奸民沈天甫、吕中、夏麟奇等撰逆诗二卷,诡称黄尊素等百七十人作,陈济生编集,故明大学士吴甡等六人为之序。沈天甫使夏麟奇诣甡之于中书吴元莱所,诈索财物。吴元莱察其书非父手迹,控于巡城御史以闻。上以奸民诳称谋叛,诬陷平人,大干法纪,下所司严鞫。沈天甫等皆弃市,其被诬者悉置不问。

五月庚戌,以屈尽美为漕运总督。

七月甲寅,吏部奏:议政王、贝勒、大臣、九卿、科道等会议裁官一疏,应将河南等十一省俱留布政使各—员,停其左、右布政使之名。至江南、陕西、湖广三省俱有布政使各二员,驻扎各处分理,亦应停其左、右布政使之名,照驻扎地名称布政使。其各省守巡道一百八员,推官一百四十二员,俱照议一并裁去。得旨:允行。己巳,河道总督杨茂勋奏:桃源南岸烟墩口决,趋入洪泽湖,堤冲三百余丈。命速行修筑。

十月己丑,以法若真为江南布政使。

七年三月,免江南邳州、安东等六州县及高邮等十八卫所、海州、清河等七州县去年水灾额赋,上元、江宁等卫旱灾额赋。

五月癸亥,缮治黄河南北两岸旧堤坝,并于天妃闸外筑坝,逼黄引淮出口。从河督杨茂勋请也。

六月庚辰,黄河烟墩工竣。

八月戊寅,工部议复:“河道总督杨茂勋奏,河决桃源黄家觜,坏堤工二百余丈。应令该督速行确勘修筑。”从之。戊子,以淮安由闸五项河银归并知府管理。

九月壬戌,命江南苏州府开炉一百座,鼓铸。

十月辛卯,工科给事中李宗孔疏言:淮、扬二府连年累遭水灾,以淮水南流入湖决堤之所致也。查淮水旧由凤阳、泗州、老子山北直出清口,与黄水会流入海,此历年北流之故道也。自老子山南,周桥闸、翟家坝一带注射高邮、宝应、邵伯诸湖。而下流阻于漕堤,曾无入海之路。又泗州、盱眙地方多私开决口,自古沟镇至夏家桥等处,新开沟路共有八条,淮水大半注湖,清口水分力薄,无以刷黄河之浊泥。下流壅则上流易溃,乃至冲决堤岸,淮、扬受害矣。自康熙七年五月间,曾议筑塞,而盱眙、泗州奸民聚众驱逐夫役,不容修筑,遂尔中止。今应于翟家坝之北,将古沟镇等处塞其决口,不必筑堤加高,但复从前旧址,使全淮尽由清口会黄入海,不致横决入湖,可永杜高、宝等邑之灾。即有时淮水暴涨,仍从坝上滚水南下,亦不为泗州等处之害。诚兼利无患之计也。请敕河臣,将新旧冲开决口速令高、宝等处之民,乘此三冬农隙,照旧址速行修补,严立责成。并饬令泗州、盱眙州、县官严加防视,庶推水北流,得以会黄刷浊,通行漕运,而高、宝等处不致频被水灾。疏入。得旨:据奏事情重大,着尚书马迩赛等会同该总督,总河一并严察,速议具奏。

十一月壬寅,蠲免淮扬所属高邮、兴化等十四州县本年水灾额赋。

十二月癸酉,以麻勒吉为江南、江西总督。戊子,工部尚书马迩赛、刑部尚书明珠等遵旨会阅淮、扬出水之处回奏:“臣等会同漕运总督、河道总督、江宁巡抚亲至兴化县白驹场地方阅看旧有闸口四座。所出之水由牛湾河入海,后因禁海填塞,以致水无所出,淹没田亩。若将四闸开通,积水可以尽放。况白驹场离海甚远,并非沿边地方不应堵塞,请星速挑挖。仍令置板拦挡,一遇水发,即行开放,则地方不致淹没,居民不必迁移矣。”从之。又奏:“清口为淮、黄交会之所、漕运要路,黄河水发,势必越过淮河。淮水力弱则沙土反得滚入,以致运道壅塞。河道总督杨茂勋题请添筑拦黄矾嘴长坝,所需钱粮太多。请将黄河北岸挑挖引河,分引黄河之水。黄势力减则沙逐水流,运道便无阻滞。又董口沙淤难行,每岁修浚,空费钱粮。董口之右有骆马湖可行,但须添筑堤岸,以为纤道。其需用价值,令河道总督核算具题。”从之。

八年八月乙酉,免江南盐城所屯田去年水灾额赋。

十月乙丑,以罗多为河道总督。

十一月庚寅,免江南江宁等四卫本年份水灾额赋。癸卯,免高邮、兴化等四州县本年水灾额赋有差。

十二月癸亥,免萧县、盐城所本年水灾额赋。

九年二月癸亥,发粟赈淮安府属海州,安东等九州县,扬州府属高邮、兴化等四州县饥民。丁丑,江宁巡抚马祜奏:桃源县等处连年水灾,请免带征漕米。得旨:“漕粮例不蠲免,但该抚既称桃源等处屡被水灾,民生困苦,与他处不同,着确议具奏。”寻议:“康熙六、七两年份未完漕米一万六千六百四十石,应准其蠲免,后不为例。”从之。

闰二月,免江南高邮县六年、七年、八年被灾漕粮。

四月丁亥,复设江南分守苏松常道,改淮海道为淮扬道。辛亥,增江南清河、宿迁及归仁堤三处同知各—、主簿各—。乙卯,河决归仁堤。户部议复:“史万泰奏,淮、扬等处因归仁堤决,田地被淹,灾民流寓,应敕该督抚设法赈济。若赈米不敷,确查邻近州、县常平仓所积米谷,酌量运赴淮、扬,专委廉干官员,实行赈济。”从之。

五月癸亥,以慕天颜为江苏布政使。癸未,调陈秉直为江南按察使。

六月己酉,户部题:“淮、扬二府属地方丈缺地亩,先经江南、江西总督麻勒吉题请蠲免,臣部行令该督踏勒。今据该督疏称,亲身踏勘扬属三州县丈缺田地,俱系坍没。淮属三州县丈缺地亩现被水淹,俟水势稍退,尚可耕种。应如所请,将坍没者永行蠲免;水淹者本年停征。”从之。

七月丁巳,江南、江西总督麻勒吉奏:“淮、扬二府于五月中旬,淮、黄暴涨,湖水泛滥,百姓田亩庐舍被淹,应亟行赈济。但各属积谷已为上年赈给之用,请暂挪正项钱粮。俟劝输捐纳补还正项。”户部议复:“以正项不便动支,应将凤阳仓存贮及捐输扣存各项银米,交贤能官员散赈。如有不足,劝谕通省各官,设法捐输。”得旨:“淮、扬百姓连被水灾,深可悯念,着差部院廉能大臣一员,作速前往踏勘,果系被灾巳甚,无以为生,即会同督抚,一面将正项钱粮动用赈济;若系次灾,即照部议,将各项粮米赈济。务使民沾实惠,以副朕轸灾恤民至意。”壬申,免江南丹徒、金坛二县康熙七年水灾额赋。

八月,免江南泰州、睢宁本年水灾额赋。

十月壬辰,大西洋国正贡使玛讷撒尔达聂道经山阳县病故,命江南布政使致祭。甲午,谕户部:“淮、扬所属地方,岁比不登,屡廑朕怀。今年又遭水灾,黄、淮交涨,堤岸冲决,百姓庐屋多被淹没,夏麦未获登场,秋禾播种水潫难施,民生失所,特差部臣速行踏勘,准动正项钱粮存积银米,将饥民赈济。但被灾之民既无耕获,何以输粮?如再加催科,愈不堪命。今年淮、扬所属被灾地方,应征钱粮共该若干,尔部速行酌议蠲免,以副朕恤灾爱民至意。”

十一月丁卯,工部议复:“刑科给事中张惟赤疏言,河工协济人夫,皆经该地方津贴而来。江南各府方被水旱之灾,正项尚且议蠲,额外岂堪重累。前部臣主募夫之议,原定每名给工食银六分,今河臣虽改用派夫,岂有募则给工食,而派遂不给工食之理,所宜一体议给,应将原派地方按月津贴之银,行令停止。”从之。甲戌,以淮、扬数被水灾,特命高邮、宝应等十五州、县应征康熙九年并带征七、八年漕粮,漕项,概行蠲免。癸未,免江南太仓、娄县、无锡等十二州,县本年被灾额赋。

十二月戊戌,免江南高邮、宝应等十二州、县本年水灾额赋。

十年二月己丑,以王光裕为河道总督。

三月丁丑,江宁巡抚马祜奏:“苏、松、常各府之水,俱由刘河口、吴淞江宣泄入海。今年久淤塞,以致去岁湖水泛滥。请敕工部,檄督抚速行建闸开浚。”下部议行。

四月癸未,户部遵旨议复:“淮、扬饥民,应发银六万两,速行赈济。”得旨:“饥民待食甚迫,与银无益,着截留漕粮六万石并各仓米四万石,遣待郎田逢吉并贤能司官二员,会同该督抚赈济散给。务使饥民得沾实惠,以副朕轸恤民生至意。”己丑,江南芦课钱粮,停差部员监督管理,改归地方官管理之。丙申,户部议准:“江南、江西总督麻勒吉等奏,吴淞江、刘河口系苏、松、常、杭、嘉、湖六府泄水要道,应建闸开浚。请以各府漕折银十四万两,留充河工经费,即均派六府所属之地,分年按亩征输还项。”得旨:“被灾州县,复令多派还项,恐苦累小民,着免其派征。”戊申,命京口审事、吏部侍郎觉罗勒德洪等,将京口将军李显贵、镇江府知府刘元辅并江南、江西总督麻勒吉及讦告兵丁侯进孝等,同带来京听勘。

五月辛未,给事中姚文然请宽麻勒吉锁拿。允之。

七月丁巳,刑部等衙门会审京口将军李显贵、镇江府知府刘元辅及总督麻勒吉等一案。查将军李显贵通同知府刘元辅,违例折给兵丁草料,浮算帑银。李显贵、刘元辅应照例拟斩监候。刘元辅因父刘泽溥殉难山西,应免死,枷号鞭责。总督麻勒吉、巡抚马祜不早行题参,应降三级调用。副督统张元勋、张所养各降一级,革去世职。得旨:李显贵身为将军,职任封疆重寄,乃侵克兵饷,大负委任。刘元辅虽伊父有死难之功,婪赃犯法,情罪重大,俱依拟应斩。着俟秋后处决。麻勒吉、马祜各削去加一级,仍降二级,免其调用。张元勋、张所养各削去加一级,并革去恩诏所得一拜。他喇布勒哈番,仍留原任。

十月乙巳,河道总督王光裕奏:河决桃源县,坏民堤二百五十丈。下部速议。

十一月辛未,河道总督王光裕奏:请以河库节省银十万两,募夫大挑淮、扬里河。从之。甲戌,免江南淮安、扬州二府属被水州、县康熙元年至六年额赋。

十二月,兔江南上元等十七县、海州赣榆等三十四州县蝗灾额赋有差。免江南高邮、宝应等十州县,盐城一所去年水灾额赋,清河等三县,大河一卫本年水灾额赋,除徐州板荒额赋。

十一年春正月丙寅,免江南上海、青浦去年旱灾赋有差。

二月庚寅,江宁巡抚马祜奏:“科臣柯耸条奏苏、松、常各郡水利,部议令臣查复。今查各郡支河,现在督民次第疏浚,其岁修责令里民随时兴工。至老鹳嘴坍没于海,旧址无存,难以修筑,惟淘河一法,责成府佐专董水利者督察,于每岁水发时,聚集人夫,用力决排,庶可疏通淤滞。”部复:如所请。从之。丁酉,撒山东夏镇关,令中河分司移驻宿迁收税。

三月甲戌,以江南兴化县积水未涸,百姓尚难耕种,免去年水灾额赋。

四月己卯,以江南连年水旱相仍,灾伤甚重,旧欠钱粮暂行停征。辛巳,以江南事繁,一切陈积事件,于定限外再宽限一年,命地方官料理完结。甲申,裁江南海门县,归通州管辖。乙巳,令侍卫吴丹、学士郭廷祚阅视河工,绘图进呈。是月,免江南清河等三县田租及淮安、大河二卫去年水灾赋。

五月丙午朔,发粟赈淮安、扬州二府饥。壬申,发帑加赈淮、扬。是月,兔江南泰州、江都、山阳三州、县前年未完钱粮七千五百有奇。

六月乙亥朔,以淮、扬清水潭堤决,田庐淹没,诏宽赈限,俟水涸乃停。戊戌,增江南山阳县管河主簿一,分防高家堰堤工。辛丑,谕工部:“河道屡年冲决,地方被灾,民生困苦,深轸朕怀。据差往视决口侍卫吴丹、学士郭廷祚回京绘图进呈,朕观黄河自宿迁以至清河,皆为紧要,虽有遥堤一层,恐未足捍蔽水势。应否于遥堤之外,再筑遥堤,尔部即行河道总督,漕运总督会同相视,商酌筑堤果否有益,并所需钱粮逐一详确议奏。”

七月壬子,免江南高邮州去年旱灾湖地税。

闰七月甲午,以江南沭阳水灾,将本年份正耗漕米俱令折征,并免漕粮银米。壬寅,免仪真卫康熙元年、三年份军欠地丁钱粮。

八月甲辰,发淮安库银赈邳州、宿迁、桃源、清河四州县水灾饥民。壬子,免江南高邮、宝应等五州县被水灾额赋。

九月乙亥,免江南沭阳县水灾额赋。

十月癸丑,停两淮巡盐御史差,盐法事务归并巡抚管理。

十一月己卯,蠲兔桃源、兴化、盐城等县、所本年、去年漕米、漕项。疏浚吴江县长桥湖水入海要道。壬午,江宁等十六卫屯田钱粮向由千总、守备等催收,完纳不前,自是改归就近州县征收。

十二月丁未,免江南长洲等七县蝗灾额赋。辛亥,以江南兴化等五县并大河卫连年灾荒,将本年地丁银及漕粮、漕项并去年漕粮、漕项一并蠲免。邳州、沭阳灾荒稍减,着分别蠲免。丁巳免华亭、娄县、青浦三县水灾额赋。

十二年二月癸丑,郎中苏尔泰阅视河工还,绘图进呈。上留览。

四月辛亥,谕户部:“江南苏、松、常、镇、淮、扬六府,连年灾荒,民生困苦,与他处不同,朕心时切轸念。除今年钱粮已经派拨兵饷外,其苏、松等六府康熙十三年份地丁正项钱粮,特行蠲免一半,以昭朕存恤灾黎至意。”

五月庚寅,考察直隶、各省督抚,江南、江西总督麻勒吉降二级,调外用。

六月甲寅,以阿席熙为江南、江西总督。

十月癸卯,户部议准:“江宁巡抚马祜奏,淮、扬地方,清水潭石堤复决,黄、淮水势弥漫,高、宝等一十八州县卫所被灾,请行赈济。应敕总漕、巡抚速动库银四万两买米,委官各处赈济,俟来年三月终止。”从之。

十一月癸巳,以崔维雅为江南按察使。是月,免江南赣榆等县水灾额赋。

十二月戊午,除江南邳州滨河被水田赋。是月,免江南高邮卫水灾额赋十之三。

十三年三月乙酉,以崔澄为江南按察使。

四月丁未,先是,谕江宁将军额楚、总督阿席熙:“闽中告变,两浙需兵,如杭州将军调尔满兵时,可令副都统一员、马兵千名,水陆往援。尔等当豫备以俟。尔兵若行,可调安庆察哈尔兵镇守江宁。”又谕杭州将军图喇、总督李之芳、提督塞白理等:“耿精忠反叛,尔等率满、汉官兵作何防御固守,当相机而行。朕已敕驻防江宁满兵豫备,若需用满兵,可于江宁调取。”至是,福建告急。上命副都统胡图率江宁满兵,副都统马哈达率所部官兵及江宁左翼察哈尔官兵,速赴杭州,同将军图喇等商酌行事。安南将军华善于所部汉军内择马肥者五百名,令夸兰大二员领之,亦速赴杭州,听图喇等调遣。移安庆右翼察哈尔官兵守江宁。华善仍令速赴京口。

五月丙戌,以王功成为江南按察使。

六月庚戌,浙江提督塞白理奏:“总兵官祖宏勋以温州叛。”上谕:“驻江宁副都统纪尔他布,率右翼察哈尔全军及每佐领甲兵一名,赴浙江会同提督塞白理守御。镇东将军喇哈达所辖蒙古兵,悉令署副都统巴尔堪率赴江宁,听将军阿密达统辖。松江乃海口要冲,且与浙江连接,阿密达、额楚等可密咨提督杨捷。若以松江可虞,即酌遣满洲、蒙古官兵,以副都统一人领赴松江,与提督协守。”

八月丁未,添设江南驿盐道一,管安徽等处驿盐事,驻安庆。其管理通省驿道,改为江苏等处驿盐道,仍驻江宁。

九月癸酉,江南总督阿席熙奏:“徽州府及歙、祁门等县陷贼。江宁将军额楚率兵赴徽州进剿。”上谕:“江宁所驻大兵,将军额楚既率赴徽州,江省系水陆要地,即令署副部统雅赖,阿喀尼等停往兖州,率兵径赴江宁。其驻扎兖州汉军都统释迦保,俟京师新发禁旅到日,亦率兵速赴江宁。”己卯,谕议政王大臣等:“江南天下要地,兵力单薄,其授和硕简亲王喇布为扬威大将军,派两佐领合出护军一名,上三旗包衣佐领兵,每旗百名。复令简亲王除伊包衣佐领全军外,将所部人众,酌选披甲率往江宁,统辖将军阿密达兵及江南满洲、蒙古、汉军,相机调度,保固全省。将军阿密达、额楚、华善、王之鼎、总督阿席熙并同参赞。

十四年正月丙寅,丁思孔为江南按察使。

九月庚子,拨兖州、盛京乌喇兵一千驻守江宁。

十五年四月辛酉,上谕:“广东变乱,江南、江西殊属可虞。若闽、粤诸贼会犯京口等处,则江南兵单,难以防御。且江西告急,自江南往援甚便,官兵不可不增。其调大将军图海所领盛京兵一千名,及驻防兖州每佐领骁骑一名,遣赴江南。其江南满洲、蒙古兵,令将军华善用平寇将军印统辖:以学士萨海署副都统,科尔科代为参赞。副都统杨凤翔以安南将军印驻防京口。其遣赴江南之兵到日,将军华善、王之鼎及参赞大臣、督抚等,会同整饬军马,以待调遣。”

六月甲寅,调江南兵及大炮援江西。

七月己酉,以薛柱斗为江南按察使。

八月甲戌,调丁思孔为江苏布政使。

十一月辛巳,江宁提督杨捷奏:“十月二十二日贼犯江、浙交界乍浦地方,金山营参将白可爱等驰剿,大败贼众,获贼船只,俘斩无算。”下部议叙。壬寅,免江南山阳等七州县本年份河决水灾额赋十之三。

十二月庚戌,命淮、扬沿河植柳,以备工需。

十六年二月丙辰,九卿议复:“差往验勘河工工部尚书冀如锡等奏,河臣王光裕曾奏高邮三浅西堤一处,逼近清水潭,俟水涸另议兴修,其余各工已经相机抢筑。今看各口尚未兴工,询其何故,则以钱粮不足为辞。又奏,翟家坝修筑之处,亦未筑成,以致堤岸屡决、地方淹没。又题高邮城南决口三十处堵塞完固。今查新堤高宽不及旧堤之半,王光裕全无治河之才,以致河工溃坏,请另简贤能,庶于河道有益,应将王光裕革职。”得旨:“王光裕着解总河任,遣吏部侍郎折尔肯、副都御史金镌,前往会同新任总河察审。”九卿又议:“冀如锡等奏河道水性靡常,全赖堤工捍御,今须亟行修筑。黄河南岸自白洋河至云梯关,北岸自清河县至云梯关及高家堰、周家桥、翟家坝、古沟诸决口,其余溃坏单薄之堤,俱宜修筑坚固。其清河口一带沙淤及运河现受黄流淤淀之处,亦应疏浚。又自淮至扬,两岸土石堤工,清水潭等处决口,并宜即时堵筑。至归仁堤石工,原有估计钱粮,至今尚未修完,仍严令该管河官速行堵塞。未经估计土堤之口,亦应一并兴修,查黄、运两河,关系运道民生,自应修治,但所费浩繁,一时难以并举,应令新任河臣,酌量紧要处先行修筑。其归仁堤未完工程,亦速令催完。”从之。辛未,以靳辅为河道总督。

六月癸丑,湖广、江西以贡监数少,归并江南省考试.于本年九月举行。

七月甲午,河道总督靳辅奏:“河道敝坏已极,修治刻不容缓。谨条列八疏以奏。一、挑清江浦以下,历云梯关至海口一带河身之土,以筑两岸之堤;一、挑洪泽湖下流,高家堰以西至清口引水河一道;一、加高帮阔七里墩、武家墩、高家墩、高良涧至周桥闸残缺单薄堤工;一、筑古沟、翟家坝一带堤工,并堵塞黄、淮各处决口;一、闭通济闸坝,深挑运河,堵塞清水潭等处决口,以通漕艘;一、钱粮浩繁,须豫筹划,以济工需;一、请裁并河工冗员,奏调贤员赴工襄事;一、请设巡河官兵。”奏入,命议政王、大臣、九卿、詹事、科道掌印不掌印各官,会同详确议奏。寻议:“黄河关系运道民生,固应急为修理。但目今需饷维殷,且挑浚役夫每日需十二万有余,若召募山东、河南等处,不惟贫民远役,途食无资,抑恐不肖官役,借端扰民。应先将紧要之处,酌量修筑,俟事平之日,再照该督所题,大为修治。”得旨:“河道关系重大,应否缓修,并会议各本内事情,着总河靳辅再行确议具奏。”

九月,免江南泰州、宿迁水灾额赋。

十一月辛巳,免江南徐州、山阳等十一州县本年水灾额赋。

十七年正月乙酉,河道总督靳辅遵旨复奏:“臣前将河工事宜,分别条奏,蒙皇上以河道关系重大,应否缓修,命臣再议。臣谨逐一再议题复:一、用驴驮土,可以节费。前拟每日用夫十二万有奇,今改用夫三万余名,驴三万余头。前限二百日完工者,今改限四百日完工。再于两岸遥堤内筑缕堤以束水,筑格堤以防决,庶可不至溃决矣;一、洪泽湖下游高家堰西北一带,即烂泥浅等处,臣前奏因河工浅阻,请于河身两旁各挑引河一道。今因正河全淤,臣巳兴工挑浚通流,今止须挑引河一道,庶伏秋水涨,淮行有路,可无他虞;一、运河既议挑深,若不束淮入河济运,而仍容黄流内灌,则不久复淤。臣现在于高家堰临湖一带地方决口上紧筑塞,而堤工单薄之处,惟帮修坦坡一法为久远卫堤之计,若不及早帮修,伏秋水涨势必冲溃。祈敕部照前估费,即行兴工;一、运河以西临湖一带,自武家墩至周家闸大小决口三四十处,自周家闸至翟家坝,其中成河九道之处,若不乘时并行堵塞,则清水潭万难修治。不特高、宝等七州县常经水患,即重运经遇决口亦危险非常,急宜堵筑,断难议缓;一、挑浚运河并堵清水潭等决口,于立春后兴工,限一百日完工。请将康熙十七年漕运过淮之期略为宽限,俟挑河完工,开坝放船;一、开捐纳事例以助河帑,愿捐银者照例款上纳,愿筑堤者自行认地修筑。完工日,咨部注册,统俟大工完日停止;一、中河分司向驻宿迁,今缺裁归并淮徐道,应令该道驻扎宿迁,以统辖漕运咽喉。又山、盱同知已归并山、清同知,应改名山、清、盱眙同知,以兼职掌。至一切工程凡用监理官一员,必用分管佐杂官六员。查江南佐贰杂职闲员甚少,臣请于东、豫二省内,择其职闲才干者调用;一、前奏请设兵丁驻堤防守,今思不若设立兵丁协同筑堤。每兵一名,管堤四十五丈,保固三年,从优拔补。且令每兵自募帮丁四名,将黄河两岸,近堤荒地令帮丁耕种,或有纳粮之地,即令业主为帮丁。庶人力益众,而防护更密。”奏入,下议政王、大臣、九卿、詹事、科道会议。寻议政王、大臣等议复:并如所请。得旨:“治河大事,当动正项钱粮,捐纳事例,侯旨行。其所称沿河地亩拨给兵丁,又令地主作为帮丁,是否相合,着再议,余如议。”

五月戊午,议政王、大臣会议:江南省原止提督一员统辖,因江西饶州等处地方变乱,以安庆与江西接壤特添设提督一员。今江西底定,安庆、徽州巳属内地,江南提督杨捷员缺,停其推补,应将安庆提督王永誉调为江南提督,统辖全省,移驻松江。从之。

六月乙未,免江南徐州水灾额赋。

七月乙卯,工部议复:“河道总督靳辅奏,臣前奏高家堰石工高有七尺,其土堤应加高三尺,今石工再加三尺,与土堤平,然后另加土堤三尺。再高家堰、高良涧一带因水没堤根,堤身单薄,必须加筑戗堤一道,方为万全。”从之。丙辰,工部议复:“河道总督靳辅奏,臣前奏黄河两岸,将挑之土分筑遥、缕、格堤,今勘有旧遥堤贴近河身,拟以旧堤为缕堤,于旧堤之外另筑遥堤;又前奏挑土筑堤须十夫工程者,今因逐层夯杵非易,拟用夫十五、六名;又前奏用驴运土,今因各夫不谙喂养,议用车运;又前奏离堤三十丈内不许取土,今因宿迁、桃源等县人力弱而工程多,改令二十丈以外随便取土;又前奏河之两旁各挑引河一道,今因工费浩繁,除清河北岸等处必须挑挖者仍相机挑挖外,其余俱用铁埽帚浚深河底,又前奏造浚河船二百九十六只,因不敷用,今议添造三百余只。”从之。

八月辛卯,免江南高邮州去年水灾赋。

十月己巳,工部议复:“安徽巡抚徐国相奏,本年七月二十一日,黄水泛涨,将砀山县石将军庙、萧县九里沟二处冲决。查本年二月,总河靳辅请银二百五十余万两大修河道,动工已及九月,未知所修工程何如。今又冲决多处,应请遣大臣前往查勘。”得旨:“着户部尚书伊桑阿、右侍郎田六善前往查勘。”辛卯,河道总督靳辅奏:“黄河自徐州而下,南北两岸堤并清河县南岸、白洋河以下两岸各堤,现在酌量攒修,委官设兵防守。当此伏秋大水,幸皆保固无虞。惟是徐州以下虽在大修,而上流漫冲,以致宿、徐等州县处处被灾,秋成失望。臣拟建减水大坝一十三座,则水不涌涨,其原估堤工亦可量减。且告成之后,不特无夺河阻运之虞,而沿堤田亩水灾,亦可永止。”下部议行。靳辅又奏:“淮扬运河出口之处是为清口,离淮、黄交会之处甚近,黄涨即灌进运河,以致河底垫高,岁须挑浅。今臣往来相度,必须将清口闭断,从文华寺挑新河至七里闸,以七里闸为运口,由武家墩、烂泥浅转入黄河。如此,则运口与黄、淮交会之处隔远,运河不为黄河所灌,自无垫高之患矣。”下部议行。

十二月,免江南海州等水灾额赋。

十八年正月,免江南宿迁、桃源二县去年水灾额赋十之三。

四月壬午,河道总督靳辅奏:“清水潭屡塞屡冲,山阳、高邮等七州县田亩淹没。臣筑东西长堤二道,工竣,七州县田亩全行涸出,运艘民船永可安澜。”报闻。庚寅,免江南康熙十、十一、十二年逋赋。是月,免宿迁水灾逋赋。

七月甲午,河道总督靳辅奏:“淮河东岸,自翟家坝至周桥闸乃淮扬运河上游门户,山、盐等七州县民生关键也。当黄河循禹故道之时,淮流安澜直下,此地未闻水患。迨黄流南徙夺淮,淮流不能畅注,于是壅遏四漫,山阳、宝应、高邮、江都四州县河西低洼之区,尽成泽国者六百余年矣。明万历初,河道废坏虽不若今日之甚,而清口淤、高堰决,与今日情形相似。彼时河臣潘季驯筑堤堵口,治效斑斑可考。然此处不议加高,盖明代祖陵在西。故停河东之障以泄水,殊不知如虑淮涨西侵,何难两岸并筑,而顾留患门庭。历年既久,遂致成河九道,使淮、扬叠受水灾,臣不能不憾季驯以善治河称,而亦有此失者也。皇上轸念运道民生,大发帑金,命臣遍为修治。今翟家坝成河九道之处,计共宽一千三百二十三丈二尺,今已合龙。更查山阳、宝应、高邮、江都四州县河西诸湖,亦逐渐涸出,拟设法招垦,庶几增赋足民。”下部知之。辛丑,以金镇为江苏按察使。

八月,免徐州等旱灾赋十之三。

九月,免江南宿迁前年水灾额赋有差。

十二月,免江南属旱灾额赋,灾甚者仍发粟赈之。

十九年三月,免江南山阳等县去年被灾额赋有差。

闰八月丁亥朔,九卿议复:“河道总督靳辅奏,山阳、清河等五县河水冲决堤岸,‘请将臣严加处分’。应令靳辅将河堤决口即行修筑,俟工竣之日,遣大臣往阅,如修筑不坚固,另行议处。”从之。

十月,免江南泰州、清河等二十三州县卫水灾额赋有差。

二十年四月丁亥,裁江南江宁船政同知。

五月癸丑朔,河道总督靳辅奏:“臣前请大修黄河,限三年水归故道,今限满而水犹未归,一应大工细册尚未清造,请下部议处。”得旨:“靳辅着革职,令戴罪督修。”辛未,以邵甘为漕运总督。

六月癸卯,工部议复:“河道总督靳辅奏,请于徐州长樊大坝之后筑月堤,长一千六百八十九丈。”从之。

十月,免江南泰州、清河等二十三州县卫水灾额赋有差。

十二月癸卯,以于成龙为江南、江西总督,余国柱为江宁巡抚。是月,免江南六合等县被灾额赋。

二十一年二月庚子,免江南海州、沭阳等三州县去年被水额赋。

五月壬子,抚标官兵,江宁留一千名,余裁去。

九月丁未,免江南沭阳、宿迁等县水灾额赋十之三。

十月乙亥,裁江南分守江镇道。丁亥,河道总督靳辅奏:“江南河道在康熙十五年以前敝坏至极,蒙皇上俯念运道关系民主,当军兴需饷之候,特奋干断,不惜正帑,命臣大为修治。臣钦遵竭蹶,经今五年,原估、续估工俱次第告竣。不意又有萧家渡民堤坐陷一事,以致黄流旁泄者十居其七,仍未归还故道。此皆臣无识无才,绸缪不善,悔恨靡宁者也。但河道全局已成十之八九,止有杨家庄以下一百四十五里河身未经大通,萧家渡新决口未经堵塞,现在一面缮奏估计,一面设法兴举,据臣之愚必可无误。乃候补布政使崔维雅将臣数年来请旨建筑如许工程,纷纷议拆毁,臣惊骇恐惧,万难缄默。除将崔维雅条议二十四款登答明白,移送钦差大臣、科道听其复旨外,复念萧家渡虽有决口,而海口大辟,下流疏通,河道腹心之患已除,堵塞此口,其事实易断,不宜有所更张,以隳成功而酿后患。”得旨:“九卿、詹事、科道会同一并议奏。”是月,免江南安东水灾额赋十之三。

十一月丙辰,河道总督靳辅面奏:“萧家渡工程,至来岁正月必可告竣,其余堤工须银一百二十万可以全完。”上曰:“尔从前所筑决口,杨家庄报完,复有徐家沟。徐家沟报完,复有萧家渡河道冲决。尔总不能预料,今萧家渡既筑之后,他处尔能保其不决乎?前此既不足凭,将来岂复可信?河工事理重大,乃民生运道所关,自当始终酌算,备收成效,不可恃一己之见。”靳辅奏云:“总之人事未尽,若人事尽,则天意或可回。”上曰:“前崔维雅条奏等事亦有可行者否?”靳辅奏云:“所奏起夫挑浚,每日用夫四十万,自各省远来尤为不便,必不可行。又称河堤以十二丈为率,亦不便行。河堤须因地势高下,有应十五丈者,有应七八丈者,岂能一概定其丈尺。”上曰:“崔维雅所奏无可行者。”靳辅退。上谕大学士等:“靳辅胸无成算,仅以口辩取给,执一己之见,所见甚小,其何能底绩?”大学士勒德洪等奏云:“诚如圣谕。”上曰:“海运可行与否,再着九卿、科道议。”庚申,大学士等同户部尚书伊桑阿等复奏海运事宜。伊桑阿奏曰:“黄河运道非独有济漕粮,即商贾百货皆赖此通行,实国家急务,在所必治。至海运先需造船,所需钱粮不赀,而胶、莱诸河停运年久,谅已淤塞。若从事海运,又当兴工开浚,其费益大,据臣等之意似属难行。”得旨:是。九卿等会议:“尚书伊桑阿察勘河工一疏,查册,开不坚固、不合式堤工共一万五千余丈,漏水堤工四千余丈,及减水坝二座不坚固之处,应将河道总督靳辅即行从重治罪。但康熙二十年四月内,已将靳辅革职,戴罪督修。且该督奏称萧家渡虽被冲决,海口大辟,下流疏通,此口堵塞亦易。应暂停处分,将监修各官俱行革职,戴罪赔修。若仍践前辙,将该督并监修各官,加倍从重治罪,不得滥派民间,限六个月修竣。”得旨:“靳辅仍着革职,戴罪督修。修筑各官俱着革职,戴罪监修。勒限将萧家渡决口堵塞。但河工关系重大,所需钱粮浩繁,若责令赔修恐致贻误,仍准动用钱粮,勿得借端科派,扰累小民。”又议:“崔维雅所议修筑,需用钱粮甚多,而河道难保其必能疏浚,应将崔维雅条奏二十四款毋庸议。”从之。

十二月癸巳,江宁巡抚余国柱奏:“江镇道已经奉裁,但地方紧要,与其裁江镇道,无宁裁苏松道,以常州一郡并隶江镇道。其苏、松二郡,比江安粮道带管池太道之例,令江苏粮道带管。庶江镇得弹压之官,苏松无废事之虑。”下部议行。

二十二年四月丁丑,河道总督靳辅奏:“萧家渡合龙,大溜直下,七里沟等处逐渐坍塌,险汛日加。应行修理共有四十余处,并黄河之天妃坝、王公堤、运河之一切闸座,修防约需工料银十五、六万两。查原额河道钱粮有二十六万两,因捐除荒灾止有十八万余两,内除夫食、岁修等项,止存八万余两。请照原额拨补,务于每年三月内尽行解足,则工程永固,运道永通,民生亦永遂矣。”得旨:“萧家渡决口堵塞,黄河大溜直下,七里沟等处逐渐坍塌,险工甚多,关系紧要,应速行修筑。务令堤岸坚固,不致再有冲决。所需银两,着将就近钱粮先行动用,后以河银补项。”

六月丁丑,工部议复:“河道总督靳辅奏,康熙二十一年以前,江南决口未堵,上流不至壅滞。今决口全堵,减水坝之外,更无旁泄之途。江南运道,费如许金钱,甫有头绪,若河南亦有疏失,则前功尽弃。其开封、归德两府堤工通长一千余里,或照往例,拨岁修人夫兴筑;或照近例,动帑金兴筑。查前经原任河抚佟凤彩具题,停止派夫。今应动河库钱粮修理,总河、豫抚会同详定,务须修筑坚固。”得旨:“河工关系紧要,萧家渡决口筑塞方完,河南堤岸工程,专令河南巡抚暂行料理。如有应会同总河事情,仍移文商榷,勿致贻误。”

十月戊申,以张钦文为江宁布政使。壬戌,改宿桃同知为分管宿虹河务同知。添设同知一,分管桃源河务。添设睢宁县、安东县管河县丞各一,山阳县外河县丞一。裁高家堰大使,改设主簿一。乙丑,命吏部侍郎杜臻等往粤、闽、江、浙勘沿海边界,招垦荒地,复诸迁民业。

二十三年五月壬午,九卿、詹事、科道遵旨举出清廉各官:江南学道赵崙、扬州府知府崔华等。甲申,以王新命为江南、江西总督。

六月庚申,以卞永誉为江苏按察使。

八月戊午,裁京口右路总兵。

九月庚午,江宁巡抚汤斌陛辞。上谕曰:“以尔久侍讲筵,老成靖谨,江苏为东南重地,故特筒用。居官以正风俗为先,江苏风俗奢侈浮华,尔当加意化导,移风易俗非旦夕之事,从容渐摩,使之改心易虑,当有成效。钱粮历年不清,亦须留意。尔在内阁曾阅章奏,在外督抚所奏,凡钱谷、刑名大事多有乖错。致令驳察。尔到地方尤当留意。近日江南吏治稍稍就理,尔能洁己率属,自然改观。”辛卯,上启銮东巡。

十月辛亥,驾发宿迁。上临阅黄河北岸诸险工。谕河道总督靳辅曰:“朕向来留心河务,每在宫中细览河防诸书,及尔屡年所进河图与险工决口诸地名,时加探讨。虽知险工修筑之难,未曾身历河工,其河势之汹涌漶漫,堤岸之远近高下,不能了然。今详勘地势,相度情形,如萧家渡、九里冈、崔家镇、徐升坝、七里沟、黄家嘴、新庄一带皆吃紧迎溜之处,甚为危险,所筑长堤与逼水坝,须时加防护。大略远道之患在黄河,御河全凭堤岸,必南北两堤修筑坚固,可免决啮,如河水不致四溃。水不四溃,则没涤淤垫、沙去河深,堤岸益可无虞。今诸处堤防虽经整理,还宜培薄增卑,随时修筑,以防未然,不可忽也。又如宿迁、桃源、清河上下,旧设减水诸坝,盖欲分泄涨溢,一使堤岸免于冲决,可以束水归槽;一使下流疏泄,可无淮弱黄强,清河喷沙之虑。近来凡有决工处所,皆仿其意,不过暂济目前之急,虽受其益,亦有少损。倘遇河水泛滥,乘势横流,安保今日减水坝不为他年之决口乎?且水流侵灌,多坏民田,朕心不忍。尔当筹划精详、措置得当,使黄河之水顺势东下,水行沙刷,永无壅决,则减水诸坝皆可不用。运道既免梗塞之患,民生亦无垫溺之忧,庶几一劳永逸,河工告成也!”上目击堤夫作苦,驻辔久之,亲加慰劳。复谕靳辅曰:“堤上夫役,风雨昼夜,露宿草栖,劳苦倍常,所领工食为数无几,恐有不肖官役从中侵蚀,必使人人得沾实惠,始无负朕轸恤至意。”壬子,上临视天妃闸,水势湍急,指授河臣改为草坝,另设七里、太平二闸,以分水势。上登舟。是日,过清河县、淮安府。癸丑,谕江南、江西总督王新命:“朕巡视直隶、山东、江南诸处,惟高邮等地方百姓甚为可悯,今虽水涸,民择高阜栖息,但庐舍田畴仍被水淹,未复生业,朕心殊为不忍。尔系地方大吏作何筹划,浚水通流,拯此一方民命,以副朕轸恤黎元至意。”甲寅,御舟过高邮湖,见民间田庐多在水中,恻然念之,因登岸,巡行堤衅十余里,召耆老详问致灾之故。复谕王新命曰:“朕此行,原欲访民间疾苦,凡有地方利弊,必设法兴除,使之各得其所。昔尧忧一夫之不获,况目睹此方被水情形,岂可不为拯济耶?”乙卯,御舟自仪真渡扬子江,泊镇江府西门外。丙辰,上幸金山,乘沙船渡扬于江。上登金山,游龙禅寺。戊午,上驻跸苏州府。谕大学士等:“明太祖,一代开创令主,功德并隆。朕巡省方域将及江宁,锺山之麓陵寝斯在,朕优礼前代,况于其君实贤,可遣祀如礼。”己未,上幸虎邱。庚申,上幸惠山。

十一月壬戌,上至江宁,登雨花台观其城郭山川形势。驻跸江宁府城。癸亥,遣内阁学士席尔达祭明太祖陵。谕大学士明珠、尚书介山:“明太祖陵已遣官致祭,但朕既抵江宁,距陵非远,其亲为拜奠。”是日,上谒明太祖陵,过明故宫,慨然久之。甲子,上命江南督抚护明太祖陵。乙丑,上自江宁回銮。丁卯,命尚书伊桑阿、萨穆哈往视海口。谕曰:“朕车驾南巡,省民疾苦,路经高椰、宝应等处,见民间庐舍、田畴被水淹没,朕心甚为轸念,询问其故,具悉梗概。高、宝等处湖流原有海口,以年久沙淤,遂至壅塞,今将入海故道浚治疏通,可免水患。自是往还,每念及此,不忍于怀。此一方生灵,必图拯济安全,咸使得所,始称朕意。尔等可往被水灾州县逐一详勘,于旬日内复奏,务期济民除患,纵有经费在所不惜。尔等体朕至意,速行。”辛未,上黎明登岸,临阅高家堰堤工,谕河道总督靳辅:“朕观高家堰地势,高于宝应、高邮诸水数倍,前人于此筑石堤障水,实为淮、扬屏蔽。且使洪泽湖与淮水并力敌黄,冲刷淤沙,关系最重。今高堰旧口及周桥、翟坝修筑虽久,仍须岁岁防护,不可轻视,以隳前功。”上至清口,复睹黄河南岸诸险工,谕靳辅曰:“这运口闸将来水紧难行,应再添造一座。”文谕:“今年黄水倒灌运河,尔须酌一至妥之策,务令水不倒灌。”

十二月戊戌,谕大学士:“漕运总督邵甘,人平常,着革职。”丙午,以徐旭龄为漕运总督。

二十四年正月乙酉,河道总督靳辅遵旨陈奏河道善后事宜:“查徐州以上河道甚宽,迨至徐州仅宽六十八丈,束水不能畅流,是以徐州迤上岁岁漫溢。必须于毛城铺地方添建减水闸一座,王家山十八里屯添建减水闸三座,北岸大谷山添建减水闸二座。平日闭闸束流,遇有大涨则启闸分泄,以保徐城以上堤工。又河流下行至睢宁县,两山夹峙,河面仅宽百丈,河流又为一束,应于峰山、龙虎山之旁开凿减水闸四座。又于归仁堤添建石闸坝二座,并将便民闸改深五六尺,以资分泄。又拦马河应再添石闸一座,使河流由闸先进,积水以养坝尾。又南岸各闸坝,不特可以杀黄河怒涨,更可分引黄水注洪泽湖,使助淮流。但洪泽湖周围数百里,一时不能灌满,恐仍有黄水倒灌运河之患,必须再于清河县西,建双金门石闸一座,并于闸下挑引河一万余丈。至于清河县运口,添建石闸一座,更属保运济漕要工。以上各工伏乞敕部确议。”得旨:九卿、詹事、科道会议具奏。戊子,谕大学士等:“总河靳辅所奏黄河南岸毛城铺等处,北岸大谷山等处,宜建减水坝令水分流。归仁堤等处宜建石坝保护。曾命九卿等会议。朕南巡时,靳辅亦称,自白洋河引黄水下流,入洪泽湖、骆马湖,以助淮水。其下清河县黄、淮合流之处,因有洄涡,自能洗逐淤抄。朕思导流之水总会于清河县,水势既强,流湍激涌,必致逾越堤岸,愈损民间田庐。此减水坝虽有益于河工,实无益于百姓,不可不为熟计。尔等以朕意传示九卿,务筹久远,详明议奏。”

四月己亥,免江南徐州去年被水灾额赋。

八月辛丑,宿迁县士民陆尔谧等叩阍,言县有暂加三饷、缺额丁银、缺额粮地及旷土虚粮四项包赔之苦,吁请豁免。户部以载在赋役全书,征收已久,应毋庸议。得旨:朕过宿迁,见小民穷苦情形,此事尔部再确议以闻。寻议:暂加三饷一款,征收与各州县同,不便独蠲。至缺额粮地、续报旷土悉予蠲除。其缺额丁银,应暂停征,以待招徕之后起征。从之。

九月戊辰,命户部侍郎苏赫察赈淮、扬被灾地方。丁亥,吏部议准:江苏巡抚汤斌奏,常州府降调知府祖进朝请留原任。应不准行。得旨:设官原以爱养民生,巡抚汤斌保奏祖进朝清廉,地方百姓莫不同声恳留,可从所请,仍留原任,以劝廉吏。是月,免江南邳州等州县水灾额赋。

十一月己未,户部议准:“侍郎苏赫往勘淮、扬水灾,奏请免被灾百姓钱粮,将运丁所余米麦赈济。”谕大学士等:“今国用亦云充足,曾令详察各省钱粮,于来岁蠲免。夫欲使民被实惠,莫如蠲免钱粮。朕南巡时,观宿迁、邳州百姓生计,今年尚可支持。淮、扬等处饥民已经被灾,不能办纳钱粮,今仅免本年钱粮,百姓沾恩有限,须将明岁钱粮一并蠲免,庶于民大有裨益。至直隶各省遇灾钱粮,亦欲蠲免。尔等会同户部,将被灾地方蠲免钱粮数目一并察明,详议具奏。”庚申,谕户部:“宿迁县、兴化县、邳州、高邮州、盐城县地方,今年重罹水灾,小民艰苦,亦应加恩轸恤。所有康熙二十四年下半年、二十五年上半年地丁各项钱粮,俱予豁兔。”丙子,大学士等奏:“河道总督靳辅、按察使于成龙来京,臣等遵旨问河工事宜。靳辅议开大河,建长堤高一丈五尺,束水一丈,以敌海潮。于成龙议开浚海口故道。两人各执己见,议不划一。臣等与九卿俱从靳辅议。通政使司参议成其范、科道王又旦、钱珏等从于成龙议。”上曰:“朕闻自宋以来,河道不甚为害。明隆庆间,诸口故道始至淤塞。近自康熙七年桃源堤溃决,遂为七邑之患。今两人各持一说,亦俱有理,似皆可以建功。但不知其孰于民有益无害,尔等可传问高、宝、兴、盐、山、江、泰七州县现任京官,此两说孰是,伊等系本地人,所见必确。若因产业有碍,或徇私不以实对,虽掩饰一时,将来朕必知之。务令直言无隐。”丁丑,上问学士徐乾学,起居注官乔莱河工事。乔莱奏曰:“从于成龙议,则工易成,百姓有利无害。若从靳辅议,则工难成,百姓田庐、坟墓伤损必多。且堤高一丈五尺,束水一丈,比民间屋檐更高,伏秋时,一旦溃决,为害不浅矣。”上谕大学士等:“朕虽未历下河,而上河情形曾目击之,高家堰之水,减入高邮、宝应诸湖,由湖而至运河,河堤决,始入民田。今两人建议皆系泄水以注海,虽功皆可成,毕竟于成龙之议便民。且开浚下河,朕欲拯救民生耳,实非万不可已之工也。若有害于民,如何可行?于成龙所请钱粮不多,又不害百姓,姑从其议,着往兴工,不成,再议未迟。”

十二月戊子,谕大学士等:“朕昨召靳辅、于成龙至内廷,将河图一一详询。又令二人各出己见,互相论难。朕又问以淮安、扬州等地,原系低洼潴水遂致成湖。彼处百姓倘遇年旱,仍资湖水灌溉,况地即属洼下,纵尽力决导,能令水尽涸乎?二人俱奏称不能尽涸。朕意水势稍减,即有益于民,应依于成龙所言,挑浚海口,俾所潴之水得以通流。其有无利益之处不久便见。但不知所需钱粮若干,始可敷用。”王熙奏曰:“据于成龙奏称钱粮不能预行估计,想从故道挑浚,似不大费经营。”

二十五年二月辛卯,先是,九卿等议准:工部尚书萨穆哈、学士穆称额等往勘下河,议海口暂停开浚。应如所请。得旨:海口不行开浚,则泛溢之水无归;浚之使水有所泄,高邮等处淹浸田亩可以涸出。令于成龙、萨穆哈、穆称额同九卿集议之。至是九卿奏:“奉差大臣及该督抚亲历河干,问河滨百姓,佥谓挑浚海口无益。应行停止。”上问大学土等曰:“于成龙云何?”大学士等奏曰:“于成龙言,欲开浚海口,必修治串场河,其费约百余万。臣等议,以此工果有裨益,即费至千万,亦所不惜。今以百万帑金尝试于未必可成之工,不若留此以备各处赈济。”上曰:“海口关系民生,自应开浚,今九卿及于成龙等佥议停止,且视今岁水势如何再酌之。”癸卯,以李国亮为江苏按察使。

四月丁亥,调赵士麟为江宁巡抚。

闰四月甲戌,礼部尚书、管詹事府事汤斌由江宁巡抚升任至京陛见。上曰:“天下官有才者不少,操守清谨者不多见。尔前陛辞时,自言平日不敢自欺,今在江苏洁已率属、实心任事,克践此言,朕用嘉悦,故行超撰擢,尔其勉之。”上历询吴中年岁风俗,并地方吏治民生,缙绅居乡若何?又问下河开海口事如何?汤斌奏曰:“皇上命尚书萨穆哈、侍郎穆称额等与总漕徐旭龄及臣询问下河民情,臣等遍历海口,各州县人众言杂,不能画一,即州县水道海口,亦不相同。大约其言以开海口积水可泄,但今年岁荒歉,四分工银恐不足用。惟高邮、兴化之民,闻筑堤开河,恐毁其坟墓、庐舍,甚言不便。部臣公议,以筑堤取土艰难,工必不成;且毁人坟墓、庐舍,非皇上轸念民生之意,而工程浩大,恐多费帑金,不能奏绩,不如暂停为便。臣与徐旭龄议,以目下遍地皆水,工力难施,暂停未为不善,遂同具题。但念此事,乃皇上巡狩江南,亲见民间房屋淹没水中,痛念切,随命大臣相视海口,简选贤能,开口泄水,真尧舜之心。今议暂停则可,若竟中辍,非臣子所敢擅议。且上流之水滔滔而来,下流无一去路,不但民间田地永无涸期,且恐城郭人民将有不测之患。如去年兴化城内水深数尺,万一再遇水灾,一城付之巨浸,臣等何所逃罪。若云开海口则水遂尽涸,臣固不敢为此言。但水有去路,开一丈则有一丈之益,开一尺则有一尺之益,使泛滥之水渐去,则旧日湖河之形可寻。再加疏浚筑防,工夫自有次等,然举事当念民生,尤当重国计。若多费帑金而不能尽涸,非长策也。请毋多发帑金,止于七州县钱粮中酌量款项暂停一、二年起解,留为修河之用,此外再行设法。总之,以本地民力、本地钱粮,开本地海口,心既专一,工不误用,不作大举,不多设官,渐渐作去,当有成效。此意向曾与萨穆哈等言之。”丙子,赈江南凤阳、徐州饥。

五月丁亥,先是,江宁巡抚汤斌言:“吴中风俗,尚气节,重文章,而佻巧者每作淫词艳曲,坏人心术。蚩愚之民,敛财聚会,迎神赛社,一旙之值至数百金。妇女有游冶之习,靓妆艳服连袂寺院。无较少年习学拳勇,轻生好斗,名为打降。压严加训饬,委曲告诫,一年以来,寺院无妇女之游,迎神罢会,艳曲绝编,打降敛迹。惟妖邪巫觋,习为怪诞之说,愚民为其所惑,牢不可破。苏州府城西上方山有五通淫祠,几数百年远近之人奔走如鹜,牲牢酒醴之享,歌舞笙簧之声,无时间歇。谚谓其山曰肉山,其下石湖曰酒海。凡少年妇女有寒热症者,巫觋辄曰五通将娶为妇,病者神魂失据,往往羸瘵而死。每岁常至数十家,视河伯娶妇为更甚。臣多方禁之,其风稍息。比因臣勘灾至淮,乘隙益肆猖獗,臣遂收妖像、木偶付之烈炬,土偶投之深渊。檄行有司,类此者尽撤毁之,其材备修学宫、葺城垣之用。民始而骇,以为从前曾有官长锐意革除,即遇祟而死,皆为臣危之。数月之后见无他异,始大悟往日之非,然吴中巫觋最黠且悍,恐臣去任后又造怪诞之说,算敛银钱,更议兴复。请赐特旨严禁,勒石山巅,庶可永绝根株。”疏入,从之。

六月甲戌,九卿遵旨议复:河道总督靳辅应革职留任。上曰:“为人臣者,议论国家之事当执中公论,据朕观之,与靳辅善者,为之称美。与靳辅不善者,言其过失。大臣等似此挟私意,纵偏论,朝廷大事,欲望其修举得乎?靳辅一人去留有何关系,但河务甚要,若另补一人,必塞减水坝,减水坝一塞,则河堤万不能保。尔等可有两全之良法否?”九卿等奏曰:“皇上不惜数百万金钱,原为运道、民生起见,自修筑以来,运道无阻,止因减水坝所泄之水,民田稍有淹没。今皇上又发帑修筑河上遥堤,帮筑高家堰,复遣部臣前往疏浚下河;民生自可乐业。目前,竟开减水坝,恐一时溃决,受害重大。俟河底渐渐刷深之后,减水坝方可不用,此外并无别法可行。”上曰:“尔等意见皆同否?”礼部尚书汤斌奏曰:“臣原不知河道情形,因旧年奉旨往徐州一带看视河形,见减水坝太多,旧时止有四处,今增至三十余所。目前,若竟行堵塞,恐黄河冲决堤岸,民田仍受其害。若不行堵塞,恐水势分散、河流缓弱,则河底渐高,运道有碍。臣愚欲将减水坝稍筑加高,若水大仍可分泄,水小俱使归道,则河底日逐刷深,水无泛溢之患,减水坝亦可堵塞矣。”工部尚书杜臻奏曰:“筑堤开减水坝,原是古人成法。但古人先开引河,使有所归,不至漫溢民田。今靳辅但开减水坝,未开引河,此民田所以淹没也。”寻大学士等奉上谕:河务甚难,靳辅易视之,若遽议处,恐后任者益难为力,今暂免其革职,仍责令督修。

七月丙戌,督修下河工部右侍郎孙在丰及带往司官郑都等陛辞。上谕孙在丰曰:“朕前因巡幸江南,见高、宝、兴、盐、山、江、泰等处积水汪洋,民罹昏垫,朕甚悯之。应行开浚下河,疏通海口,俾水有所归,民间始得耕种。特发帑金,拯救七邑灾民。屡集廷议,兼询舆情,允协佥谋,事当厘举。兹命尔前往淮、扬所属下河一带,车路等河并串场河、白驹、丁溪、草堰场等口,挑浚事务专属于尔监修。尔宜往来亲历,多方经划,讲求源流脉络,次第兴工。督率带去司官等,务实心任事,毋得怠忽扰害,其司道府厅州县等官,如有违玩贻误及土豪绅衿妄行干预、包揽生事、阻挠工程者,指名参奏。浚过工程丈尺,用过夫料数目造册、画图贴说具奏。尔受兹专委,须竭忠尽力、悉心区处,速竣大工,使海口疏通、水消田垦、蒸黎复业,以副朕救民至意。如因循怠忽、虚费财力,责有所归,尔其慎之。”谕郑都等曰:“尔等虽经部院办事,但治河非所熟练。今将尔等差往,必当同心协力务期有成,毋得各执己见。侍郎孙在丰将应修地方振与尔等,须各遵所派料理,不得图易辞难,互相推诿。”是月,免江南沛县雹灾赋。

十月乙丑,工部议复:监修下河工部右侍郎孙在丰等奏,疏浚之法,开浚不如循旧,筑高不如就低,因势利导,逐节疏通。一由庙湾迎流而下,约泄水十分之四;一由天妃、石顺流而下,约泄水十分之二;一由白驹、丁溪诸场分流而下,约泄水十分之三。其余一分由芒稻河导之入江。至若串场一河,绵亘范公堤一带,既为盐艘利涉,又会诸引河水传送各场,以出海口,最为关键。而河身淤垫,亟宜开浚。上而径河、黄浦、子婴之间,旧有通湖闸、减水闸;下而海口,旧有各场诸闸,并应修建。使上下相应,随水消长,以时节宣,水得常流,潮无内灌,永杜淤垫之虞,则旱潦无忧,田鹾不病,万世利赖。臣等议,孙在丰身在河干,相度形势,绘图贴说,既称若者宜先浚,若者宜后浚,俟挑完之日,改滚水坝为闸座,将串场河令盐商挑浚,并不必挑浚等处,俱系详审的确,均应如所请,速行挑浚。又称兴工之日,管理官员最为紧要。合将内外候补、病痊、降调等官,有情愿赴工者,速往侍郎孙在丰等工所,具呈拣用。工成之日,酌量议叙。得旨:如议,改滚水坝为闸座。着孙在丰等会同靳辅确议具奏。

十一月,免江南徐州、六合、沛、萧蝗灾额赋。

十二月丙寅,大学士等奏:“监修下河侍郎孙在丰与河道总督靳辅会议改滚水坝为闸座之处,俟黄河刷深之日再议。又孙在丰等题先从海口、石等兴工,请敕河臣,如遇水势稍减,即将滚水坝尽行闭塞,以便开浚下河。”上曰:顷郎中郑都至京,奏称伊回时即行挑浚下河。联谕曰此事恐未能即便兴工,今孙在丰等果如此具题,其不能与靳辅抗明矢。今若不闭塞滚水坝等口,则下河一面挑浚,上河一面放水,何日方有成功?若即闭塞,日后运河溃决,则靳辅借以为辞。欲筹两全之道,实为甚难。然靳辅前曾启奏,筑堤以束下河之水,使之归海。此奏内有无闭塞滚水坝等口之语,尔等即会同九卿详看,如向欲闭塞,今孙在丰修理下河,又云不可闭塞。可乎?”是日,大学士等会同工部尚书、侍郎等奏曰:“臣等与九卿查前靳辅、于成龙会议疏通下河奏,内欲将高邮州北小闸、小堤俱行闭塞,于高邮南、邵伯南二处修造大石闸两座等语。今值寒冬,非大修时。又且孙在丰尚未兴工,此二人应俱令来京,其滚水坝诸处,应否闭塞,令在九卿前,各陈己见。候皇上亲行详诘裁定,然后兴工,似乎有裨。”上曰:“此下河决宜开浚,断不可止。孙在丰不必令其来京。堵塞堤闸之处,孙在丰何敢轻言。若日后上河溃决,渠能任其咎乎?孙在丰所请不过上河不放水耳,假使靳辅治理下河,不塞水口,能于巨浸中从事乎?今靳辅为之,必欲闭塞诸口。令孙在丰为之,又云不可。岂非有阻挠之意耶?”王熙等奏曰:“圣谕诚然。靳辅前奏欲将诸口闭塞,今又云不可闭塞,前后之言自相矛盾,皇上圣明,且亲自历河干,洞见河形,若召靳辅详问,自不得有所隐蔽矣。”上曰:“依尔等所议,召靳辅来京,朕有面问之处。”

●第四十一卷 清康熙(二)

二十六年正月丙申,大学士等遵旨复奏:“臣等详问靳辅开浚下河、塞减水坝之处。据云,高邮州之南,两大减水坝自正月可塞至五月,其三小减水坝自正月可塞至三月;高邮州之北,其坝亦有可塞之处,惟高家堰之坝断不可塞。其应塞之处,前与孙在丰会议时并未议出,殊属不合,应将靳辅交与该部议处。”上曰:“开浚下河,其要不在高邮州之坝,惟在塞高家堰之坝。今不塞高家堰之坝,止塞高邮州之坝,何益之有?”上召问靳辅:“九卿问尔之言与朕所问有不同处否?”靳辅奏曰:“有一处不同。大臣云,尔若堵塞淮水入黄河之口,令其流入七州县,则下河修理必致迟误。臣谓修理正河钱粮尚忧不足,安得更有钱粮堵塞无用之口,且黄水强则流入淮河,淮水强则流入黄河,并非人力所能禁止者。臣若阻挠挑浚下河,能逃国法乎?”汤斌奏曰:“今云梯关与前不同,若塞高家堰之坝,则淮水尽入黄河,黄水无倒入淮河之理。从前河堤单弱,不筑减水坝则黄河必致溃决。今堤既高坚,若塞堤坝使水归一路,则沙不停壅、河身渐深。今靳辅惟恐黄河溃决,于南岸毛城铺等处筑减水坝,令黄河之水入洪泽湖。洪泽湖不能容,又于高家堰筑减水坝,令入运河。运河不能容,又于高邮州等处筑减水坝,令入七州县。今七州县之水无所归,不但七州县之民被灾,二三年间黄水、淮水及三十六湖之水皆停蓄、泛滥,则漕运亦甚可虑。今皇上令堵塞高家堰之坝,修理下河,不止七州县之民渐安生理,即漕运亦永受其益。此臣据理而言,似属可行。”靳辅奏曰:“挑浚下河使积水入海,虽云善策,然下河既浚,恐海水倒灌可虑。”上曰:“挑浚下河,海水断无倒灌之理。今若将黄河南岸毛城铺等处减水坝闭塞,则黄河之水不入洪泽湖。洪泽湖止有淮水,则高家堰堤可以暂塞一年,挑浚下河方能成功。尔等会同九卿再详议以闻。”丁酉,大学士等遵旨复奏:开浚下河,应塞减水坝。上问靳辅曰:“黄河南岸毛城铺一带闸坝可以闭塞否?”靳辅奏曰:“永塞不便,可以暂塞一年。”上曰:“闭塞此等闸坝,水势可减几分?”靳辅奏曰:“春夏可减十分之四,秋冬止减二分。臣仰体皇上爱民之心,故议闭塞一年。若黄河南坝永塞,恐淮水弱不能引入清口,黄水发反逆灌入淮河。”上曰:“淮水原不弱,或恐河南等处水少以致淮弱。若将高家堰减水坝堵塞,则淮水自不弱,黄水岂能逆入耶?”靳辅奏曰:“臣议将高家堰之古沟、塘埂两坝,自正月闭塞至四月初一日开。其余四坝亦自正月闭塞至六月初一日开。”上曰:“塞此六坝可无患否?”靳辅奏曰:“五月以前犹可无患,六月以后不可必矣。”上曰:“欲开下河须塞上流,若但塞高邮州之五坝,不塞高家堰,所谓不揣其本而齐其末,于事何益?”靳辅奏曰:“前孙在丰止议高邮州,未尝及高家堰,故臣亦止云高邮州等坝宜闭耳!今皇上所见最为洞悉,臣何敢欺隐,高家堰之坝亦当如圣谕闭塞也。”辛丑,谕工部:“下河工程,今年着止将高邮州大小坝及高家堰坝照靳辅等所奏定限堵塞。令孙在丰等挑浚海口,其黄河南岸闸坝着于来年堵塞一年。其高邮、高家堰等闸坝既限期堵塞,着孙在丰速备工料、人夫,自今年十二月兴工挑浚下河。勿致违误。”

二月壬申,户部奏:浒墅关监督桑额任内,除征收正额外,溢银二万一千二百九十六两零。得旨:“设立榷关,原欲稽察奸宄,照额征收,以通商贾。桑额征收额课乃私封便民桥,以致扰害商民,着该衙门严加议处。关差官员理应洁己奉公,照例征收。嗣后,有不肖官员希图肥己,种种强勒,额外横征,致害商民亦未可定.尔部通行严饬。”

三月己丑,以董讷为江南、江西总督。丙申,以慕天颜为漕运总督。辛丑,谕大学士等:“与孙在丰同往修河诸员未尝留心河务,惟事图利,孙在丰以汉人不能约束若辈。原任淮扬道高成美乃罢职之人,今犹不赴京,必与往修河工诸员串通妄为。河工事关紧要,须与江南、江西总督、总漕、总河会同商酌修理,方克有成。着交九卿议。”癸卯,九卿遵旨议复:“皇上轸念高、宝七州百姓久罹水患,特遣大臣挑治下河,甚盛心也。今所差司官便己怀私,不听侍郎孙在丰调度,请敕下江南总督、巡抚及总漕、总河会同孙在丰监修,庶工程无所阻挠。原任淮扬道高成美系降调之官,乃淹留彼地,行事不端,实为可恶,应移文地方官,敕令回京。”上曰:“朕特颁内帑浚治下河,原为救民起见。今国计非绌,钱粮不敷,何妨再请颁发。闻差往各官,初欲派之民间,后又中止,仍复按引派加盐课,是未尝救民先已害民,岂不大负朕之初意乎!此事断不可行。着停止,通行晓谕。差往各官着撤回。余依议。”

四月丙寅,以田雯为江苏巡抚。

九月乙未,大学士等奏:“臣等遵旨查江宁七府、陕西全省应免钱粮共计六百万两有零。亘古以来未有蠲免如此之多者,臣等因为数太多不敢遽议。”上曰:“朕念切民生,即多蠲亦所不惜。尔等拟谕旨来奏。”

十月丁巳,以宋荦为江宁布政使。壬戌,大学士等奏:“前总河靳辅奏称高家堰之外再筑重堤,请停丁溪等处工程。奉旨着问巡抚于成龙,今于成龙复称挑下河有益于民。若照靳辅之奏修理,则民反受其害。”上曰:“挑浚此河原欲有益七州县生民。靳辅奏称,高家堰等处筑堤以为屯田,可获百余万钱粮。朕以利益民生起见,非为钱粮也。此挑河关系紧要,着户部尚书佛伦、吏部侍郎熊一潇、给事中达奇纳、赵吉士会同江南总督、总漕确勘议奏。”

十一月辛丑,免江苏明年额赋,今年未征者并除之。

十二月乙丑,户部尚书佛伦等查看河工回奏:“河臣靳辅奏请修筑高家堰重堤,束洪泽湖水尽出清口,并黄河两岸立闸分泄黄水。而抚臣于成龙又奏,下河宜挑不宜停,重堤宜停不宜筑。彼此意见不合。臣等会勘上下河道,知高邮等七州县水患,皆因洪泽湖水从减水坝东注高邮、宝应、邵伯三湖,流入漕河,又从高邮城东堤减水坝流入下河,以致七州县民田被水淹没。故治下河必先塞上流,使上流之水不得东注下河,则保守高家堰水出清口,自为第一要着。臣等阅视高家堰地势,应如河臣原议。史家店以南,石堤以东,筑一月堤,使六坝所减之水,由重堤以内流出清口,自不致冲突堰堤。但洪泽湖之水流入漕河,漕堤关系紧要,宜行减泄。应将淮安以北五叉河闸开浚,引水由草湾入海。至淮安、宝应、涧河等处亦应开浚,引水由射阳湖达庙湾入海。其高邮城东堤五座减水坝系下河水患之源,今淮安府南北既经开浚,此处俱应堵塞。黄河两岸仲家庄、草湾等处建石闸三座,分泄黄水入海,仍照原议外,惟安东县五里墩建闸泄水,由盐河入海。恐开闸之水逼近安东,实属危险,应将石闸移建城东。再看得下河形势,现在流通,今既堵塞上流尽注清口,则下河水势自然渐减,应将白驹、丁溪、草堰三口各工尽行停止。其修筑月堤并涧河等处开浚、建闸所需钱粮,应令河臣确估题请。”得旨:九卿、詹事、科道会议具奏。

二十七年正月丁酉,江南道御史郭琇奏参靳辅治河无功,听幕宾陈璜阻挠下河开浚,宜加惩处。又户部尚书王日藻等议靳辅奏请屯田一事,有累于民,请行停止。至高家堰之外再筑一堤,应如靳辅所请。上曰:“河道必亲历其地,然后可议其事。尔九卿等俱未亲历,徒然悬揣,安有定论。”遂令郭琇近御前,顾九卿等曰:“朕南巡时,往勘河道,高家堰南北及清口以南、高邮等处,朕俱沿堤步行,亲加详览,河上情形颇深悉之。今欲筑重堤使水由清口入海,若果有裨益,则当日何以不早筑耶?高邮等七州县百姓苦累异常,此朕目击而伤心者。今于堤外又筑一堤,是重困小民矣!至于屯田,有利于廷臣而害民实甚。陈璜本一介小人,通国尽知。屯田之说,江南人莫不嗟怨,尔等宁不闻耶?”兵部梁清标奏曰:“屯田实有害于百姓,断不宜行。”上以郭琇参本令九卿一并会同察议具奏。

二月戊申,漕运总督慕天颜奏:“前臣等会勘河工,河臣靳辅议筑高家堰重堤,臣等议修高家堰旧堤。后尚书佛伦等奉命再行会勘,皆从靳辅臆说,臣不敢附会。且河臣倡举屯田一事,屯官丈占民田,百姓苦累,臣据实奏闻。”得旨:本内事情着九卿、詹事、科道察议具奏。

三月甲戌朔,工部左侍郎、监修下河孙在丰奏:“前臣与佛伦等会勘河工时,原议海口应行挑浚,拟有奏稿,后竟不以上闻,虽系佛伦主稿,实靳辅阴谋也。其幕宾陈璜黩货无藉,法所不宥。”得旨:九卿、詹事、科道一并察议具奏。

河道总督靳辅奏:“中河工竣,运道新通,请加高筑遥堤以图永保。”从之。乙酉,九卿等遵旨会议:“下河海口宜开,高家堰重堤宜停筑。各减水坝俟河口开通之后酌议,紧要者留之,不紧要者塞之。至靳辅等应行议处之事,俟孙在丰、慕天颜到京时问明再议。”上曰:“不必等候董讷、慕天颜、孙在丰等。身为大臣,凡有所见即当奏明。乃事前并未题参,于他人参奏之后始行具陈,且今日之言如此,明日又复如彼,全无定见,可谓大臣乎?今下河海口应行挑浚,其各闸坝俟海口挑成,或留或塞,再行定夺。”谕吏部:“总河靳辅、总漕慕天颜、侍郎孙在丰互相讦参,靳辅、慕天颜不便留任,孙在丰亦不便修河,伊等员缺应速行更换差遣。”已丑,调王新命为河道总督。庚寅,免康熙十七年以前江南漕粮。以马世济为漕运总督。丁酉,九卿等议复:“河工一案,将总河靳辅拟革职。其奉差阅河之尚书佛伦、熊一潇,给事中达奇纳、赵吉士,督理下河之侍郎孙在丰,会勘河工之总督董讷,总漕慕天颜俱拟革职。幕宾陈璜革去职衔,拟杖流。”上谕大学士等:“凡为臣者,怀挟私意,互相陷害,自古有之,不但汉官蹈此习俗,虽满洲亦然。尔等宜竭诚秉公,变此习俗,以尽臣职。此案着将靳辅革职;佛伦任工部时极其勤劳,凡奉差派遣亦能胜任,但议此事,舛错殊甚,着留其佐领,以原品随旗行走;董讷、孙在丰在翰林时颇优,从宽免职降五级,仍以翰林官用,熊一潇极其庸劣,慕天颜居官不善,俱革职;赵吉士行止不端,亦着革职,达奇纳着降五级随旗行走,陈璜革去职衔,解京监候。”壬寅,停止河道总督坐名题补河员。

四月甲辰,九卿等复奏:“总河靳辅开浚中河,果否可永通漕运,应交新任总河再行查明,详议具奏。”上曰:“中河粮船今年可行,则每年亦可行,此自然之理也。但靳辅已经革职,新河臣尚未到任,现在河员或视河工与已无涉,不尽心力,以致运艘阻滞,亦未可定。其即令学士凯音布、侍卫马武等前往看阅。”戊申,以傅拉塔为江南、江西总督。调胡献征为江苏布致使。癸丑,以洪之杰为江苏巡抚。庚申,内阁学士凯音布、侍卫马武等奉差看阅中河回京,绘图进呈。召大学士、学士、九卿、詹事、科道等入行宫,谕曰:“前于成龙奏云,靳辅开中河无所裨益,甚为累民,河道巳为靳辅大坏矣。今凯音布等往勘中河奏云,中河内商贾船行不绝,若塞支河之口,则骆马湖之水汇流中河,水势既大,漕艘可通。今数年以来,河道未尝冲决,漕艘亦未至有误。若谓靳辅治河全无裨益,匪特靳辅不服,朕亦不惬于心矣!于成龙在直隶爱民缉盗,居官颇优,但怀挟私仇,阻挠河务,殊为不合。朕非欲起用靳辅,止以河务所关甚大耳!今九卿已将靳辅议罪,皆言其治河无益。若王新命闻之,亦顺从于成龙之说,以靳辅所治不善,大坏河道,将原修之处尽行更改,是伊等各怀私忿,遂致贻误河工,可乎?且黄河自宿迁以下冲决犹可修治,若宿迁而上或致泛滥,则为害甚大。前旨令马齐往鄂罗斯,今河工紧要停其前往,着即同张玉书、图纳往阅河工,务将毛城铺、高家堰等地方遍阅。就靳辅所修之处,其甚善而断不可改者有几,不善而应更改者有几,详悉商酌。其汉军、汉人官员尚应添遣,着开列具奏。又凯音布等奏称,中河所行漕艘,慕天颜勒令退回,支河之口不许闭塞,慕天颜如此阻挠深属可恶。尔等速回京将慕天颜提拿夹讯,问谁为唆使,则情实毕露。此等之人不重加惩治不可也。朕素不食言,亦不为异日无验之语。向者,岳州洞庭进剿兵船,众议谓宜撤回,朕独以为不可,卒致成功。靳辅以丈出民间余地作为屯田及阻抑开浚下河,其罪诚不可逭。至有官黄河沙底渐高,此断不可信,譬之盆内贮水,遇风尚且溢出,使黄河沙底果高,一有风涛,其有不漫溢横流、决堤溃岸者乎!”

八月乙卯,兵部尚书张玉书等奏:“臣等勘阅黄河水势,两岸出水颇高,河身渐次刷深,数年来虽遇大水未经出岸;河身淤垫之说甚属虚妄,其海口两岸二三里,黄水讯溜入海,并无阻滞。至黄河南岸减水各闸坝,现在虽不过水,但从前俱酌量形势建立,以防异涨,俱无庸更易。北岸朱家堂等减水坝,前河臣靳辅因修中河,有拆毁者,亦有闭塞者,应无庸议。其王家营西减水坝向未过水,且在仲家闸下流,相应仍留。朱家堂等坝既经闭塞,应将北岸之大谷山减水闸坝并镇口闸照旧仍留。其减水闸坝之引河,既无常流之水,必致淤塞。除已经挑成引河者不议外,应将未挑引河者停止挑浚。至白洋河之便民闸,地势视归仁堤较高八九尺,现在之水俱可由归仁堤五堡减水坝宣泄,则便民闸引河亦应停止挑浚。其高家堰等处有减水坝六座,内因武家墩、高良涧等坝所减之水太甚,今移设于茆家围等高阜之处,则流入高邮、宝应等湖之水较前差少,应将所移之坝仍留。清口流入运河之水一由太平闸,一由七里闸两道分行,水势平缓,甚便漕挽。又使运口去黄稍远,亦无倒灌之虞,此修建之处甚善,无庸更改。至洪泽湖所泄之水,由高邮、宝应、邵伯等浙流入运河,关系运道,应将高邮、宝应等处所有减水闸坝照旧仍留。其微山湖、荆山口入里运河之水,由猫儿窝、马庄集、万家庄等三座减水坝宣泄入骆马湖,仍应存留。至于中河,宽八九丈至十余丈不等,深五六尺至一丈四五尺不等,若使中河安流以济舟楫,免黄河一百八十里之险,事属甚便。但中河逼近黄河,不便挑宽,而里运河及骆马湖之水俱入此河,河窄难以容纳。勘阅萧家渡、杨家庄、新庄口三处,有黄河冲决入海旧河形,应交与河臣量建减水坝三座。水小之时勿致漫流,水大之时即行减泄。其河形稍有浅窄之处,亦另行酌量挑浚。至骆马湖进黄河之口,应照靳辅原议建减水坝二座。今年水势甚大,俟水落时令河臣验明建造。支河口亦应照靳辅原议闭塞,于邻近处建板闸一座,令随时启闭。仲家闸出黄河之口太直,如遇黄水泛涨必致倒灌,应稍向东南斜挑,于口西下埽,以避黄流,庶免黄河倒灌。至中河,既经挑浚,其宿迁县北拦马河减泄黄水坝三座,不便令更入中河,应将此三坝闭塞。又骆马湖减水坝三座,内二座所减之水虽注入中河,但令中河建立闸坝减水,相应将此二坝仍留其一座,在遥堤外从旧河形入海。而出水之口逼近遥堤,亦应交与河臣帮修堤根,保护遥堤,毋致他虞。至于运河内永安堤,两面受水,势甚危险。又归仁堤五堡减水坝被水冲坏并黄、运两河被刷坍塌之处,俱一并交与河臣修理坚固。”得旨:九卿、盾事、科道会议具奏。

十月壬寅,九卿等议复:“兵部尚书张玉书等奏,公阅河工,请将原任河道总督靳辅修筑之闸坝、引河、堤埽及建造挑浚工程有应留、应止、闭塞、增添之处,又黄运两河有受冲被刷应修筑者一并交与河臣修理坚固。”得旨:“拦马河泄黄水之坝应否闭塞,着河道总督详看议奏。”丁卯,赈江南邳州等五州县水灾饥民。

二十八年正月丙子,上启銮南巡。壬辰,上御舟由中河阅视河道,遂自清河县渡黄河,泊清口。癸巳,蠲除江南全省积年民欠地丁钱粮、屯粮、芦课、米麦豆杂税。乙未,幸扬州。丁酉,御舟泊镇江府金山寺。

二月辛丑,幸苏州。丁巳,上驻跸苏州。戊午,松江府属百姓以蠲免钱粮建亭立碑,祈祝圣寿。江南苏、松绅士军民等叩圣驾暂留数日,以慰万姓瞻天觐日之私,并献本处所产土物。上曰:“国家之用虽尽出于百姓,朕兹南行,民间之物秋毫无扰。尔等既各输诚,姑取米一撮,果一枚,以慰民殷殷来贡之意。至朕南巡事毕,已奏闻皇太后矣,明日发驾,不必勉留。”臣民复再三叩请,继以泣下。上勉谕其请,命再驻—日。己未,以江苏按察使李国亮升补江苏布政使。癸亥,上幸江宁府。甲子,祭明太祖陵。

三月戊辰,以高承爵为江苏按察使。赉江宁、镇江驻防兵饷一月。壬申,御舟次淮安府。甲戌,上阅视高家堰一带堤岸闸坝。丁亥,马世济有疾,着原品休致,以董讷为漕运总督。

四月甲申,河道总督王新命奏:“臣详勘下河,形同侧釜,丁溪、草堰、白驹等海口诚泄水要道。自开冈门、白驹二口以来,势虽疾趋东下,但深浅不等,尚未一律深通,应速行挑浚。惟目今已届孟夏,伏水将至,白驹一工去海不远,潮水甚大,草堰一工挑过无几,应俟今冬明春水退潮消之日,克期兴作。止丁溪一口去海稍远,臣相度形势,自沈家灶至捞鱼港及丁溪闸下未挑工程,次第先行挑浚。至串场河,为西来诸水汇归下丁溪、草堰、白驹等河入海之要道,所有应挑三十七里,已乘时趱挑。”下所司知之。

七月丙辰,谕:“朕巡幸江南,凡所经历,于编氓疾苦,必详加体察,如伤念切,每霈恩膏。朕过邳州,亲见彼处田地多为水淹,耕耘既无所施,赋税于何取办?其现在被淹田亩应纳地丁及漕项钱粮俱行蠲免,历年逋欠亦尽予豁除。该督抚即行出示,遍晓穷乡,仍不时廉察,倘有仍行私征者题参,从重治罪,以副朕爱恤民生至意。”

十二月戊辰,先是,上以江南仪真河闸关系运道,命河道总督王新命,江南、江西总督傅拉塔,漕运总督董讷详阅议奏。至是,王新命等奏:“仪真河闸为上江漕艘经由要道,闸外江口北新洲一带俱系干涸,而北新洲之外又有沙漫洲平铺于江中,横亘二三百丈,难以筑坝。若自沙漫洲昆从北新洲腹内向东北斜开引河,以通四闸,不能保无坍淤,似仍应挑北新洲旧河身直通四闸。一切粮艘令循沙漫洲尾转入新河口,可以通行。其日久或有淤阻之处,应听河臣酌量挑浚。”下所司知之。

二十九年二月己卯,江南、江西总督傅拉塔奏:“江南百姓感戴圣恩,起造龙亭,建立石碑,其碑文进呈御览。”上曰:“蠲免钱粮,原欲使小民物力稍舒,渐登殷阜。前已颁谕旨,民间建立碑亭颂扬德意,虽出群黎爱戴之诚,但恐致烦民力,嗣后地方官员不得借端修葺碑亭,以滋扰累。”命发常平仓谷赈济江南邳州、睢宁等八州县并徐州卫被水饥民。

五月辛丑,刑部等衙门议复:“江南、江西总督傅拉塔奏,臣察审沭阳县民周廷鉴叩阍告太常寺少卿胡简敬父子兄弟一门济恶,霸占民人妻女田产,诬良为盗等事,俱系情实,胡简敬应革职,徒三年;胡旭、胡敷世俱应绞;胡简尤等俱拟杖徒。巡抚洪之杰奉旨交审事件,不速行审讯,反收胡简敬诉词,明系徇情,应降三级调用。”上曰:“胡简敬等一门济恶,霸占民人妻女田产,诬告盗情,致毙人命,阖县之人遭其毒害。种种恶迹,昭然有据,督抚不行举发,科道漫无纠参,无非畏其势力,赡徇情面。今已告发审实,若不严加处分,立置重典,何以为直隶各省不法绅衿、积恶豪强之戒。胡简敬等应于彼处正法治罪。巡抚洪之杰为地方大吏,平日既不能体察纠参,及经告发,又不速行审治,迁延徇庇,殊负委任,应革职。着九卿、詹事、科道会同议奏。”己酉,谕大学士等:“河道所关至为重大,一二年来雨水稀少,管河官视河道为常事。今年雨水似多,可驰谕总河严饬该官昼夜防视,务保河堤无虞。”

九月乙卯,江苏巡抚郑端陛辞。上曰:“江苏地方繁华,人心不古,乡绅不奉法者多。”郑端奏曰:“若乡绅肆行无忌,自犯科条,臣惟有执法而已。”上曰:“尔止须公而忘私,亦不必吹毛求疵,在地方务以安静为善。”

十二月,免江南六合、江都等十七州县水灾额赋。

三十年八月乙巳,以张志栋为江苏布政使。

九月甲戌,谕大学士等:“河道关系紧要,着户部侍郎博际、兵部侍郎李光地、工部侍郎徐廷玺前往查阅,靳辅亦着同去。靳辅于河务最为谙练,如黄河险工不能完固,则运河、中河俱坏。着将黄河刷底深阔,及所修险工之处从公阅看。”

十月,免江南兴化等县蝗灾额赋。

十二月甲申,谕户部:“朕抚驭区宇三十年以来,早夜图维,惟以爱育苍生,俾咸臻安阜为念。比岁,各省额征钱粮业已次第蠲豁。其岁运漕米向来未经议免,朕时切轸怀,所有京、通各仓米谷撙节支给,数载于兹。今观历年储积之粟恰足供用,应将起运漕粮逐省蠲免,以纾民力。除河南省明岁漕粮已颁谕免征外,湖广、江西、浙江、江苏、安徽、山东应输漕米,着自康熙三十一年始,以次各蠲免一年。至江宁、京口、杭州、荆州大兵驻防地方,亦应预行积贮。着将康熙三十一年起运三十年漕米各截留十万石存贮仓廒,令该地方官谨慎守视,以备需用。”

三十一年二月辛巳朔,吏部议复:“山东巡抚佛伦奏,原任运河同知陈良谟告河道总督王新命勒取库银,王新命奏参陈良谟悬欠河库银两。今据陈良谟供,王新命共勒取库银六万七百两,请将王新命调赴省城质审,应如所请。其河道总督事务暂交漕运总督董讷署理。”上谕大学士等:“朕听政以来,以三藩及河务、漕运为三大事,夙夜廑念,曾书而悬之宫中柱上,至今尚存。倘河务不得其人,一时漕运有误,关系非轻。董讷为人性刻,恐其债事。靳辅熟练河务,及其未甚老迈,用之管理,亦得舒数载之虑。靳辅着为河道总督,王新命着解任。遣户部尚书库勒纳、礼部尚书熊赐履前往会同该抚察审。”

四月甲申,刑部等衙门议复:“户部尚书库勒纳、礼部尚书熊赐履等察审原任河道总督王新命借用库银一案,应将王新命照监守自盗律拟罪;同知陈良谟侵盗库银,应斩;守备李文隆私借库银,应绞;济宁道韩作栋私借库银已经还补,应革职减等枷号。”得旨:“王新命等俱从宽免罪,着革职。”庚子,河道总督靳辅奏:“请复建新庄闸以利运道。又仲家闸下陶家庄地方,应添造一闸,使两闸行运,互相泄泻,尤于黄、中两河大有裨益。”下部议行。

六月庚辰,调宋荦为江苏巡抚。

十月戊戌,以王燕为江苏按察使。

十一月甲寅,河道总督靳辅奏:“淮、扬、凤、徐所属州县地方各有开河、筑堤、建造闸坝、栽柳之处,俱系民间纳粮田地,理应豁免钱粮。至于两河归故道、中河告成之后,其黄水涸出及河湖低洼之处,淤成膏腴熟地,豪强占种而不纳粮者亦复不少,应查出升科。请敕下江南督抚就近清查。”得旨:“遣地方官丈量踏勘,恐借端扰民,着遣部、院堂官前往会同该督抚,将应豁免、应开科钱粮确查定议具奏。”寻命吏部尚书熊赐履前往确查。甲子,河道总督靳辅引病乞休,允之。乙丑,工部议准:“河道总督靳辅奏,高家堰加筑小堤,中河挑浚河沟,增高遥堤,添造闸口。俱应如所请。”上曰:“中河甚为有益,靳辅欲挑浚河沟,加高遥堤,又塞张庄运口,修骆马湖东西石闸,水涨之时开之使流,水落之时塞之使聚,其言犹可。至于高家堰堤外欲筑一小堤,此岂可乎?且承受洪泽湖大水全惟高家堰是赖,将高家堰之堤筑之,使其益坚则可,其外筑一小堤有何益哉?倘高家堰之堤冲决,则一小堤能御之乎?此皆靳辅执其向时意见而行之也。”丙寅,谕大学士等:“靳辅修治河工不为无益,但今年老有病,已就昏耄,未可定耳。高家堰障淮敌黄最为紧要,作何加修以期永远坚固?着大学土张玉书、刑部尚书图讷前往查视。”戊辰,九卿议复:“河道总督靳辅奏,于黄河两岸栽柳、种草、设立涵洞。应如所请。其挑浚河沟,引水淤垫堤下积水之处,又引水淤垫邳州低洼之处,应令该督详议具奏。”上曰:“引黄河内灌使淤平洼地,虽云有益,朕断不肯轻信。黄河水势危险,倏而彼处深此处浅,倏而船被阻淤,水势变迁无定。不独黄河为然,即如运河之水,数十年前其流尚出南苑,中未几,渐从而南、在县村落间,犹去南苑未远。今则分为二支,一支出新安,一支出霸州,其流愈远矣。朕曾问土人,云元朝欲引运河之水通京师而未果,想亦有所难行耳!黄河水势湍迅,欲引黄河内灌使淤平洼地,事属危险,难保万全,不准行。”庚午,吏部等衙门议复:“河道总督靳辅奏,河官之贤否得失,惟总河知之最确。嗣后,大计如系管理河务兼有钱粮之责者,总河、督抚各行考核;其专系河官,令总河自行考核具题。”从之。

十二月壬午,以于成龙为河道总督。乙未,调兴永朝为漕运总督。是月,免江南盐城、六合等十二州县旱灾额赋有差。

三十二年正月甲子,差阅河工大学士张玉书、刑部尚书图讷还,以河图进呈。上问曰:“高家堰水势如何?另筑小堤果有益否?”张玉书等奏曰:“去岁,黄水大,淮水被逼,故洪泽湖水较高于往年。今欲筑之处距高家堰甚近,若遇洪泽湖水涨,高家堰大堤冲决,小堤断难保护。前谕旨所云小堤无益极是。”上曰:“朕前揆之事理,以为无益,尔等所议甚当。”详阅河图问曰:“近来宿迁县民生如何?”张玉书等奏曰:“宿迁县民间生计较胜从前。自蒙圣主指授,河道顺利。又南巡之后,官吏奉公,豪强畏法,小民得所。”

二月丁丑,九卿议准:“差阅河工大学士张玉书等奏,高家堰堤工惟史家至周桥最为紧要,若此堤失于堤防,虽多筑土堤数层俱属无益。自史家剐至周桥止一万四百余丈堤工,应令总河等作速加筑。三官庙等六口,俟竹络朽坏时改用石工,其现在石工,应筑土培护之处加土培护。至高家堰之堤,应于每年岁修后,务令总河亲身详察勘明题报。”从之。庚寅,免江南沭阳县去年水灾额赋。

十月丁亥,设高家堰通判一,中河通判一。移扬河通判于高邮州。瓜州、仪真河道闸座事务归江防同知专管。镇江府属丹徒、丹阳二县河道,以各该县县丞专管,令该府通判兼理。丙申,命彰德府同知专管彰德府河务;庙湾同知兼管盐城、海州河务。以直隶清河故城、江南沛县河道归并东省道员兼辖;德州南河河道归上河通判管辖。是月,免江南海州等十州县卫被灾额赋有差。

十一月辛亥,免江南高邮等四州县水灾额赋有差。

十二月,免江南清河等三州县水灾额赋。

三十三年正月丙辰,九卿议复:“河道总督于成龙条奏,修筑黄、运两河,应增设河道官员,豁兔民夫等事,俱不准行。于成龙明知难行之事,故为条奏,非大臣实心任事之义,应革职。”上谕大学士等:“凡为臣者须行实事,不当沽取虚名。于成龙奏称豁免民夫,夫河道工程浩繁,能不用民夫而可以集事乎?且河道增设一官则民间多一事,现在所设官员,历年以来料理工程并无违误之处。总之,河工经理唯在得人,不在增设官员也。”己未,上召于成龙问曰:“如尔所奏,兴工修筑,今年六月内能完工否?”于成龙奏曰:“即今准行,备办料物亦需时日,六月内断不能完工。”上曰:“是已过发水时矣,有何益乎?”谕大学士等曰:“于成龙面奏云梯关以下至海口,因水势散漫,以致沙渐淤长。朕思海口为黄河入海之路,海口水势迅急,方能刷沙,河水乃得顺流,此为紧要所当急浚者也。”甲子,九卿议复:“河道总督于成龙于河工事宜妄行陈奏,前后互异,应革职枷责。其河南黄河险工,应令接任总督察明具奏。”得旨:“此事应照九卿所议行。但于成龙修河之事未完,着革职留任、带罪图功。”

二月丁丑,以王梁为漕运总督。

五月丁未,以赵世显为江苏按察使。癸丑,户部议复:“江南、江西总督傅拉塔奏,盐城、高邮等处水涸田地求免征粮。应不准行。”上曰:“粮从地出,此地尚为水侵,若征钱粮则于民甚苦。致治之道,民为最要,凡事于民生有益即宜行之,此水浸之田皆令免征钱粮。”

六月丙辰,以左都御史范承勋补授江南、江西总督。

十月己亥,复设江南淮安清江厂船政同知。改江宁厂船政归江宁管粮同知兼理。

三十四年正月乙酉,谕江南巡抚:“亟宜耕耨田亩,令土瘗蝗种,毋致成患。”

七月乙丑,以董安国为漕运总督。

八月辛丑,工部奏请遣大臣阅视河工。得旨:“阅视河工,原欲查核有无浮冒情弊及堤工坚固与否。侍郎赵山等往阅河工,将总河并未修理之处反称工程坚固,如此则阅视何益。今虽再遣大臣,不谙水性亦照前人所行而已。赵山等着严处议罪。以后阅河,着永行停止。”寻部议:“赵山应革职,交刑部。”得旨:“赵山着为章京效力。”癸卯,河道总督于成龙丁父忧,命回旗守制。

十一月乙丑,原任河道总督,丁忧于成龙条奏河工事宜。上谕大学士等:“朕于河务留心日久,曾屡经阅视河道并详察河图,今观于成龙奏言,龙王闸底渐虚,应于五空桥等处建闸。又高家堰运料甚难,应开坝行运。所言皆当,先靳辅亦曾请浚小河运料,此仍依靳辅所奏行方善。此本可发现任总河,如于运道民生实有裨益,则一面估计兴工,一面具奏。倘有不可行处,亦着逐一确议具奏。大约清水势盛,足以荡刷黄河积沙,始得通流,不至壅遏。若淮弱黄强,黄水倒灌,则河工往往淤滞。朕先阅河时亲至高家堰遍察情形,故悉其要领。”

十二月乙巳,蠲免江南等省三十三年以前逋赋。

三十五年二月丙午,改江南里河同知为江南通省管河道,高家堰同知为山盱同知。

九月甲寅朔,以淮、黄秋涨,发粟赈邳州等州县卫。

十二月癸巳,免江南上元等三县水灾额赋有差。

三十六年正月己卯,免江南淮、扬、徐三府州去年水灾额赋。

六月庚戌,裁江南京口水师总兵官,改设副将,属京口将军。辖标下三营,裁右营,归并中、左二营。

十月癸亥,免江南海州等二十一州县卫水灾额赋。

十二月,免江南山阳等县被水灾额赋。

三十七年正月辛未,工部议复:“漕运总督桑额等奏,会勘开浚下河。一、高邮之水势宜分;一、车儿埠入海之口宜开;一、丁溪入海之口宜通;一、小海场入海之口宜开;一、草堰场泄水之闸宜增;一、运河之水势宜分。应令将各项工程估计具奏。”从之。

七月乙未,工部议复:“漕运总督桑额等估计开浚下河,应准行。”上谕大学士等:“下河入海之处,朕虽未及亲览,尝闻人云盐城一带地极洼下,海水反高,建闸无益。倘河高海低水性趋下,虽不疏浚,势必决开一道以归于海。明代于海口设闸,遇河水高则启闸以注诸海,海水平则闭闸以御海水。前虽特令于成龙、凯音布修治,毫无裨益。今桑额居官虽优,但此事非亲身阅历者难以悬拟,必深悉水性、洞彻地形之人方可定议。尔等问九卿并淮、扬等处人在朝者,确议具奏。”己亥,大学士等奏:“开浚下河,问之九卿及在朝淮、扬人等,九卿云,淮、扬人俱言开浚下河有益。然此事关系甚重,应令漕运总督桑领会同总督,巡抚确议具奏。”上顾于成龙曰:“尔意若何?”于成龙奏曰:“姚二沼、船厂、芦坝等河,若行挑浚,于民有益。”上曰:“朕幸五台山回,欲观运河、清河,因由霸州而来。朕意运河、清河俱汇流霸州城南,原欲沿河修筑堤岸,不意至霸州询地方百姓,据云运河原经固安县,后因迁徙,汇合清河流至霸州,二河水势浩大,以致泛溢为灾。朕遂更初见,一从民言,于固安县开河,事乃有成。朕并不固执已意,尔等为总督、巡抚者能如朕之不固执乎?然此河道甚短,易于修治。南省地形洼下,水势浩瀚,难于修筑,不比此河。今若挑浚姚二沼等河,尔果能保于民有益否?”于成龙奏曰:“水性年年变异,无有一定,臣何敢永保其无虞。”上曰:河工紧要,必熟谙地形水势之人能确知其利害,方于民有益。”于成龙奏曰:“桑额为人遇事尚能斟酌,今九卿议令桑额与总督、巡抚会同确勘定议具奏。”上曰:“着依九卿议。”是月,免江南海州、盐城县、大河卫水灾额赋有差。

十月甲寅,江南、江西总督范承勋丁母忧回旗守制。戊午,赈海州、盐城等九州县饥民。

十一月壬辰,以张鹏翮为江南、江西总督。乙未,谕户部:“淮安、扬州比年水患频仍,浸漫堤岸,田多淹没,耕获无从,百姓艰于粒食。朕时加轸恤,屡赈屡蠲,但念久歉之余,恐致资生匮乏,朕廑悯殷切,未尝稍释于怀。前此虽频敷庥泽,至再至三,用裨群黎生计,独恐开春东作农事艰难,若不大沛恩施,安能令小民各得其所!着将海州、山阳等二十州县卫明年地丁银米、漕粮尽行蠲免。”是月,免江南高邮等五州县水灾额赋有差。

十二月辛丑朔,河道总督于成龙陛辞。上谕:“闻淮、扬河水泛涨,清江浦百姓所居之地皆已被水。夫洪泽湖实黄河之障。淮水强盛力可敌黄,则黄水不得灌入运河。今淮水势弱不能制黄,全注运河,黄水又复灌入。且两河相距甚近,清江浦地处其中,其一带地方受泛滥之害,势所必然,惟淮水三分入运,七分归黄,运道始安。”复顾大学士等谕曰:“朕昔年巡视河工,曾至大墩堤步行十五里,详加阅看。今寰宇昇平、海内宁谧,惟河工关系运道民生,朕数十年来夙夜萦怀,留心研究,故河道情形熟悉已久。总之,上流既理则下流自治矣。桑额所奏开浚下河一事,朕不即允行,正是有益于彼。桑额固居心平和,为人诚实,然遇事不免迟钝,易被人欺,如此纷繁事务,何以责其成功?于成龙屡委以事,尚克勉效,河工事情紧急,与于成龙敕书内须添入各部不得掣肘之语,使得相机料理,庶不误事。河务浩繁,于成龙年已渐老,且一身难以兼顾,奉天府府尹徐廷玺曾任河工,尚谙练,着即令前往协理河务。”又谕:“河务紧要,董安国修筑工程繁多,恐致与于成龙等彼此推诿,可遣部、院堂官并率贤能司官前往,会同漕运总督桑额,将已完,未完之工并所用钱粮数目逐一详明察丈,细造清册赍来。”寻命户都尚书马齐、督抚侍郎于成龙、工部侍郎常绶前往丁未,以刘殿衡为江苏布政使。

三十八年二月辛酉,户部尚书马齐等勘视河工事竣回奏:“臣等查勘漕运总督桑额所奏,邵伯镇南、金湾、小海场、鲍家庄等处地方挑浚引河、建造草坝,俱属无益,应无庸议。惟虾须沙沟及兴文闸、草堰等处开浚淤塞,稍可泄水,应酌量挑浚。”下工部议,寻工部议复:“应如马齐等所奏。”从之。戊辰,上南巡阅视黄河以南高家堰、归仁堤等工,回至清口,奉迎皇太后,舟泊清河县闸口。

三月庚午朔,上奉皇太后舟渡河,泊清河口。上阅视高家堰、归仁堤等工,谕大学士等:“朕留心河务,体访已久,此来沿途坐于船外,审视黄河之水,见河身渐高,登堤用水测量,见河较高于田。行视清口高家堰,则洪泽湖水低、黄河水高,以致河水逆流入湖,湖水无从出,泛滥于兴化、盐城等七州县,此灾所由生也。治河上策,惟以深浚河身为要,诸臣并无言及此者。诚能深浚河底,则洪泽湖水直达黄河,七州县无泛溢之患,民间田产自然,涸出。不治其源,徒治下流,终无益也。今朕亲阅下河通海之口及射阳湖一带填淤之处,于成龙所带效力人员甚多,可作速分委,并力开浚,蓄积之水倘能稍泄,庶几有益。至于黄、淮二河交会之口过于径直,所以黄水常逆流而入。今宜将黄水南岸近淮之堤,更迤东长二三里,令筑坚固。淮水近河之堤亦迤东湾曲拓筑,使之斜行会流,则黄河之水不至倒灌入淮矣!再河流不迅急,无以刷去河底之沙,朕详加咨访,河直则溜自急,溜急则沙自刷而河自深,宜于清口西数曲湾处试行浚宜。如浚直有益,渐将上流曲处渐加直浚,庶几黄河之险自除而河底渐深,洪择湖之水渐出,七州县之水患可渐息矣!清口应修之处,着于成龙等绘图呈览。”谕漕运总督桑额、河道总督于成龙、协理河务徐廷玺等:“朕念河道国计民生攸关,亲行巡幸。由运河一带以至徐州迤南细加看阅,见黄河底高湾多,以致各处受险。至归仁堤、高家堰运口等处,见各堤岸愈高而水愈大,此非水大之故,皆因黄河淤垫甚高以致节年漫滥。若治河仅筑堤防,不将黄河刷深,终属无益。且运口太直,黄河倒灌,兼之湖口淤垫,以致清水不能畅流,各河与洪泽湖之水如何能敌黄水?若将清河至惠济祠埽湾由北岸挑引,从惠济祠后入河,而运河再向东斜流入惠济祠交汇,黄水自然不倒灌。朕欲将黄河各险工顶溜湾处开直,使水宜行刷沙。若黄河刷深一尺,则各河之水浅一尺。深一丈,则各河之水浅一丈。如此刷去,则水由地中而行,各坝亦可不用。不但运河无泛溢之虞,而下河淹没之患似可永除矣!且拦黄坝弯曲,马家港窄狭,虽将时家码头之口堵筑,而淮水不能畅流。山阳南岸韩家庄等处险工甚属可虞,今应将清口之西坝台添挑水坝,比东坝台加长,包裹清口在内,择洪泽湖水深之处开直成河,使湖水流出。黄河弯曲之处直挑引河,使各险处不得受冲。其拦黄坝应行拆毁,时家码头决口,俟黄水流定,汰黄堤筑成之日再行堵塞。至归仁堤之建,专为毛城铺等处水涨冲决,于此拦回,仍归黄河之意,此堤亦应酌量修筑。尔等系河臣,河务是尔等专责,务必将各州、县水灾尽除,方不负朕南巡救民之至意。若挑挖引河,原有工程仍照旧令各官作速修防,不可怠忽。下河现有积水,不可不引出归海,俟引河工竣,黄水归入故道后,再将下河、串场河、射阳湖、虾须沙沟一带挑通,引积水流出归海,庶河道永无冲决之患矣!”辛未,谕户部:“朕君临天下,期于黎民乐业、各获其所。凡兴利除害之事,靡不举行。蠲免赈济之恩,靡不下逮。比年以来,因淮、扬所属地方叠罹水患,业已岁蠲额赋、赈恤频施。又动支数百万帑金,责令在河诸臣于应挑、应筑之处酌量修理,欲使泛滥之水汇归入海,被淹之田庐涸出,庶底干宁。乃糜费钱粮卒不能使积潦有归,田庐未涸,民生未遂,朕闻之恻然轸怀。兹值四海无事之时,欲将一切修举事宜详阅指示,用是躬亲临幸。沿途审视黄河水势,咨访地方父老,比至归仁堤、高家堰量度地形高下,应挑、应筑一一明示河臣。惟是被淹地方米价腾涌,生计维艰,朕目击民依,深用廑念,着将漕粮截留十万石于高邮、宝应、兴化、泰州、盐城、山阳、江都受灾七州县,各留一万石,悉较时价减值发粜。余米三万石,着于邳州留八千石,宿迁、桃源、清河、安东四县各留五千五百石,亦较时价减粜。此各州县发粜之米,着就近交与漕运总督,河道总督。邳州着遣司官一员前往监视。再截留米十万石,于扬州、淮安各收贮五万石。此应留漕粮,不论何处米石,着就近截留。”壬申,上阅视黄河堤岸,驻跸淮安府。谕河道总督于成龙:“王公堤甚属险要,须加帮高宽,修筑坚固。”乙亥,御舟泊高邮州。谕河道总督于成龙:“朕昨驻跸界首,用水平测量河水,比湖水高四尺八寸,湖水似不能越此堤而入运河,但当湖石堤被水冲坏,工程甚属紧要,着差贤能官员作速查验修筑。”丙子,上驻跸扬州府。谕河道总督于成龙:“朕在清水潭九里地方,用水平测量河水,高湖水二尺三寸九分,此一带当湖之石堤甚为紧要,可速行修造。至高邮州地方,见河水向湖内流,河水似高一尺有余,趁黄河水未深之时,急宜修理。”庚辰,谕河道总督于成龙:“朕自淮南一路详阅河道,测量高邮以上河水比湖水高四尺八寸,自高邮至邵伯,河水、湖水始见平等。应将高邮以上当湖堤岸,高邮以下河之东堤,俱修筑坚固。有月堤处,照旧存留。有应修堤岸,乃照旧堤坚筑。至于邵伯地方,因无当湖堤岸,河、湖合而为一,不必修筑堤岸,听其流行。高邮东岸之滚水坝,涵洞俱不必用,将湖水、河水俱由芒稻河、人字河引出归江。入江之河口如有浅处,责令挑深。如此修治,则湖水、河水俱归大江。各河之水既不归下河,下河自可不必挑浚矣!”壬午,诏江南备办夫、船官,有革职留任以下公罪俱原之;免前三岁逋赋;赦死罪以下。癸未,上驻跸苏州。甲申,谕大学士等:“朕巡阅河道,将高邮州之湖与河水比量,河水高四尺余。夫湖水既低四尺有余,纵水长一丈亦不至泛越。且湖水亦断不至高长丈许。朕意欲暂留毛城铺、高家堰等处减水坝,将高邮州以北减水闸坝尽行堵塞,筑高东岸堤防,使在西之水不得泛越,则下河之水归海而湖身皆出。其时作何导浚,再行定夺。至于邵伯以南,河、湖合流,奔江归海,想不至冲决其他处河道,朕亦可保无虞。独黄河工程尚难决定,相其形势,当缓图之。”是月,兔江南海州、山阳等九州县及淮安、大河二卫去年逋赋。

四月庚子,上驻跸苏州。己酉,上驻跸江宁。裁江南通省河管道一。复设山清里河同知、安清通判各一。添设盱眙通判、宿桃通判各一。甲寅,命修明太祖陵,悬挂御书“治隆唐宋”匾额。庚申,上驻跸扬州。辛酉,谕河道总督于成龙等:“运河东岸石工残缺者,仍令照旧补修。其土工堤内积水之处,下埽帮筑。减水坝俱堵塞坚固,用心防护。越坝更属紧要,亦着加帮防护。淮安府泾,涧两河必须挑浚深通,毋任淤垫。至于人字河若有窄狭处,亦当相机挑挖。凡有泄水旧口,修砌涵洞,令民灌田。堤岸单薄处亦酌量加帮,河身戗堤务行修筑。朕业已指示止高五尺、底宽二丈、顶宽七八尺,以遏水势足矣。至河员不留心防范者须严加惩处,切不可姑容,致误河工。”丙寅,上渡黄河,御小舟阅新埽。谕河道总督于成龙曰:“黄河弯曲之处俱应挑挖引河,乘势取直。高邮等处运河越堤弯曲,亦着取直。”上登清口南岸,召郎中朱成格等,谕曰:“此南岸若不修挑水坝,新挑引河必不能畅流,当从朕所钉桩处修挑水坝二三十丈,挑出水头大溜向北,俾引河流畅。尾堤在陈家庄旱地,筑高五尺,水涨时,从陈家庄南任其流去无碍。此事关系紧要,尔等即遵谕行。”

五月庚午,命张鹏翮扈从入京。以陶岱署江南、浙江总督。癸未,改山清、盱眙河营守备为里河守备,添设高家堰河营、中河河营守备各一。

七月甲申,河道总督于成龙奏:邵伯更楼、高邮九里等处被水冲决。上谕大学士等:“朕虑各处闸坝俱已闭塞,大水一至必至泛滥,屡谕于成龙作速挑浚芒稻、人字两河,今竟未挑浚,卒如朕言。着速行文巡抚宋荦,令亲赴扬州、淮安收养被水百姓。江西巡抚马如龙前奏,江西地方连年大熟,今岁亦有秋稔,着行文马如龙,令速运米十万石至扬州、淮安交与宋荦,或煮粥或赈济,相机行事。”乙酉,免两淮白驹等十四场灶户课两年。

八月丁亥,谕吏部:“淮安、扬州所属被灾地方甚为紧要,府、州、县员缺,俱着奏闻,选择补授。”

九月戊申,上以于成龙所绘河图示大学士等,谕曰:“今四海太平,最重者治河一事。朕前巡视,知水之不治由洪泽湖水势甚大,既不能泄,又加黄、运两河合并,势愈浩大,以致泛溢。昔时原有归仁堤遥为捍御,此法最善。今已淹没不可考,靳辅则筑减水坝。名为减水,而四处奔泻,漂决甚多,彼但顾上河而不顾下河,水何以治?朕意惟有导河稍北,使彼不得侵入清水,而疏泄洪泽湖,使之下流,全用清水以刷沙淤,如此则水自无不治矣!今岁南巡,见黄河逼近清口,黄水倒灌以致淤垫,洪泽湖水不出,自高家堰减水坝流入高、宝诸湖,自高宝诸湖流入运河,以致下河田地尽被淹没。淮、扬所属钱粮虽频年蠲免赈济,动帑修理堤岸,群黎尚在水中,朕深为轸念,遂谕于成龙将洪泽湖出水堤岸,令速完工。近差工部官员往看,清口仍然淤垫,洪泽湖水仍未出清口,堤岸尚未告竣。清口甚为紧要,如不将清口挑浚,湖水不出高家堰并运河,堤工虽加高厚,均属无益。尔等会同九卿、詹事、科道详阅河图,速议具奏。”寻大学士等奏曰:“圣谕河工事宜已极周详,应遵旨移文河道总督于成龙,令速行修浚。”上曰:“靳辅、董安国、于成龙但当筑堤御水,至于改河身使北,俾清水通流并未言及。若不令清水通流,虽修筑堤岸,黄水终致倒灌,焉能御之?”

十月癸酉,谕大学士等:“江苏巡抚宋荦奏请蠲免高邮等被水州县杂项钱粮,此必前次蠲免时遗漏未奏,着依该抚所请,全行蠲免。朕见他处被灾者尚好,惟下河附近之地连年水淹,俱由清口之清水不得出,黄河之浊水逆流入洪泽湖之故。朕悯念民田,昼夜勤思,必使清口之水得出,黄河从别道流出,则民生始获利益也。”甲申,谕大学士等:“朕抚御寰区,爱养兆民,务期人各得所。比年淮、扬所属地方罹于水患,百姓田庐俱被淹没,生业荡然,深切轸念,屡经蠲租赈济,乃黄河垫高、清口低下,淮水不能流出,百姓乃被水灾。念此淮、扬数州县生灵,岂可不急为拯救乎?今或坚修高家堰堤岸,以束淮水使之刷黄;或移清口于清江浦之左右;或另浚河道以通舟楫。俱宜一一讲求。此事关系甚巨,尔等会同九卿、詹事、科道细阅河图,详议具奏。”丁亥,九卿遵渝议复:“河道总督于成龙等奏,运河乃粮艘经由要津,为下河七邑、上游兼高家堰六坝流出之水尽入于此,水势浩大,河窄难容。前河道总督靳辅于高邮北建设大小减水坝五座,虽堤岸保固无虞,而下河诸邑均受水患。皇上南巡阅视,令臣等大修堤岸,坚闭减水坝,下河麦禾幸得收获。兹遇伏汛水发,致高邮、邵伯等处皆被漫决。臣等酌开减水坝二座,上下堤岸方得保全。总缘高邮河身与山阳、宝应河身相等,骤乘高邮、宝应诸湖之水,开坝则有碍于民田,闭坝则有伤于堤岸。请将高邮减水坝改为滚水石坝,水涨,听其自漫而保堤工。水小,资其涵蓄以济运道。又茆家围等六坝,亦请改为滚水坝,其式与归仁堤、五堡滚水坝相同。至高家堰一带石工年久坍损,请通行加高五尺,以免岁修。均应如所请。”从之。

十一月己亥,谕户部:“淮、扬仍岁水灾,百姓阽于死亡,朕惄然伤之,河患不除,夙夜不能暂释。被水之后,存者必至流移,田多不耕,赋安从出,其海州、山阳等十州县卫明年税粮可悉行蠲免,以副朕拯恤灾黎至意。”乙巳,谕大学士等:“于成龙奏称,清江浦西界黄水高于淮水一尺,淮水高于运河之水七尺,运河之水高于平地七尺,合而观之,淮水高于运河西堤外平地共一丈四尺。今惟以清口自河之下流、沿武家墩由清江浦之北,另行改移,中间河身量留八九十丈空地,两旁坚筑石堤,俾清水畅达,此所当急议者。夫清水建瓴迅下则易出,黄水不致倒灌,其石堤之间已为河身,不烦挑浚。即水涨之时,其高下不过等于运河,安能泛越高家堰哉?但如是改移,朕恐别有所碍,不能永远,故少为踌躇耳。尔等确议具奏。”九卿遵谕议复:“河道总督于成龙等奏,邵伯更楼、高邮九里等处漫决,臣已令该管官先将高邮九里决口堵筑。其邵伯更楼决口、旧有涵洞、堤内原有河形,请疏挑宽深,于河东筑成土堤束水南下入江,可泄运河骤涨之水,以固东西两岸堤根。再查运河一带,河身垫高皆因高家堰堤工未完,黄流倒灌,清口淤塞,湖水不出之故。今先挖烂泥浅等处,引水敌黄以济运河。如高家堰一带工程告成,则清水自出矣。均应如所奏,作速挑浚修筑完工。至上谕或坚修高家堰堤岸,以束淮水,使之刷黄,或移清口于清江浦之左右,或另浚河道以通舟楫之处,应令该督等亲勘,速议具奏。”得旨:“河工关系重大,高家堰堤岸纵多方坚筑,清水亦不能出。今惟当议移清口于他处,两岸俱用石工坚砌,使清水流通。朕南巡时,曾以另开清口面谕于成龙,彼亦奏称淮水可从武家墩向清江浦移改。此事着于成龙及徐廷玺会同河道各官,亲看清口当移于何道,即行详议于岁前具奏。”河道总督于成龙以病乞假调理。得旨:“于成龙准给假两月调治,河工事务着徐廷玺暂行署理,其紧要事宜仍与于成龙商酌而行。”

丁未,谕大学士等:“河图绘于纸上,平漫难辨高下,朕欲改清口,刻木制成一图,观看易明。着侍郎常绶前往河工,会同于成龙将清口应否改移详加看阅,岁内着速回具奏。”壬子,调佟毓秀为江苏按察使。是月,免直隶玉田、江南邳州等十八州县水灾额赋有差。

十二月辛巳,查勘河工侍郎常绶等回奏。上曰:“尔等带去改移清口河图,伊等云何?”常绶奏曰:“于成龙等云,遵旨改移清口,则清口自是易出,但水泛时两边堤岸倘致冲决,保护为难。将高家堰减水坝堵塞,加帮修筑似有裨益。”上谕大学士等:“于成龙等之意以为改移清口,清水固宜宣泄,遇水泛时,新修堤岸难保无虞,必将高家堰减水坝尽行堵塞而加筑之,始有裨益。洪泽湖原系陆地,前人于此筑堤蓄水,与山东峄山湖、南旺湖相同,大水之年纳之以蓄水,大旱之岁出之以助运。彼时河身洼下,故洪泽湖水一则敌黄,一则济运。今岁久沙壅,黄河底垫,不但黄水反高于清水,清水势不能出,而黄水复致倒灌,于是洪泽湖底亦渐淤垫,高地丈余,水面上浮矣!此清口所以淤塞也。”乙酉,九卿遵谕议复:“侍郎常绶等奏,臣等遵旨前往河工详勘,拟将清口改移于武家墩。但见今物料未备,明年雨水前不能完工,漕运甚属紧要,虽改移清口,其高家堰亦必须加帮。应如所请,将高家堰速行加帮高厚并挑挖引河二道,遣部,院堂官督催。至邵伯更楼、高邮九里等处决口至今尚未堵塞完工,此亦关系运道,亦应差部,院堂官督催作速完工。”得旨:“依议。这督催工程着范承勋、王鸿绪、王棪、田雯、布雅努、于成龙、顾藻、寿鼐、王绅、高裔去。分修工程董讷、王梁、朱宏祚、江有良、王起元、宫梦仁、线一信、陈汝器、王日藻、卫既齐、李应荐、马世济、高承爵、金鋐、杨雍建去。”